“一,二,三”——“哢嚓”門開了,程初的嘴角動了動,笑容裏有明顯的苦澀。
“終究,還是來了。”輕輕起身、下樓,程初是多麼不想邁出最後一步。爸爸的身旁站著一個陌生的女人,漂亮淡雅,雖沒有平時常見的妖氣,但還是不由得讓程初感到厭惡。
再往後看,一個高個子的男孩目光淡然,直勾勾地看著程初,那眼神讓她害怕,隻好急急地移開目光。
“初初,介紹一下,這是周阿姨。”爸爸拍了拍程初的肩,又看看那旁邊的女人,道:“這是我的女兒程初。”女人輕輕笑了笑,伸出手說:“你好,初次見麵,我是周若之。”頓了數秒,程初也伸出了手,微笑著說:“你好。”
她從來都不是一個叛逆的女孩,懂得什麼時候說什麼話、做什麼事。爸爸的再婚她也並不是完全反對的,她能夠理解,雖沒有讚同,但也沒有反抗。媽媽的離開沒有留下一句話,也沒有任何線索,這件事對程初的打擊不小,她不再如以前一般樂觀開朗,但卻更加成熟懂事。
程少從看著程初臉上的笑容,不知心裏是高興還是心酸,隨即把目光投向了後麵的男孩。
“這是周阿姨的兒子,沈世舟。”世舟點點頭,程初不知道如何回應,隻好往後退一步,示意三人進來。
王媽忙著把一個個行李箱往裏搬,程初突然覺得無所適從,好像,這不再是自己的家了。
“快來,初初,帶阿姨和哥哥去參觀一下。”爸爸的聲音傳來,程初隻好答應,沿著樓梯向上走去,頭也不回,聽到後麵傳來的腳步聲莫名感到心煩,她竟然想趕他們出去,保護自己的領地。但是她沒有這麼做,畢竟以後是要生活一輩子的人。
她打開左邊的一扇門,輕聲說:“這是爸爸的臥室。”一時間,她不知道如何稱呼對麵的這個女人,是叫“你”還是“阿姨”,或者是“媽媽”?女人轉頭對男孩說了些什麼,程初聽不清,她隻是覺得腦袋裏麵鬧哄哄的。
“那請問,有多餘的房間能讓世舟住嗎?”
程初伸出纖長的食指,往右指了指:“就是這個,但是太長時間沒有用,裏麵比較髒。在收拾好之前住樓下吧,還有一間空的。”
“好,真是謝謝了。”周若之伸出手摸了摸程初的頭,她意識性地躲開了,從小就害羞膽小,這一次閃躲,不知是因為膽怯,還是回避。
周若之尷尬地收回了手,眼裏滿是尷尬。“我們先下去收拾一下行李。”周若之溫柔地聲音傳來,程初點點頭,轉身回了自己的房間。
就短短十幾分鍾,她為何覺得這麼累呢?拿起手機,看到好友顧萱萱打了好幾個電話,程初無奈地按了按太陽穴,回撥了過去。
電話才接通,就聽到萱萱的聲音傳來:“喂,怎麼樣啊?”“還行吧。”程初輕描淡寫地回答。“還行是什麼啊,我改天來你家看看。”“你來幹什麼,你來了就完了,不知道把家裏搞成什麼樣。”“我這也是關心你的一種方式,今晚上一定要出來說給我聽聽。”萱萱總是對程初的事這麼感興趣,從小一起長大的朋友,之間根本沒有秘密。媽媽走後,程初待人不再熱情,但對萱萱還是一如既往的好。
倒在柔軟的床上,不一會兒她就進入了夢鄉。昨晚為了今天的事翻來覆去睡不著,一定要好好休息把黑眼圈消下去。
沈世舟也終於收拾好了自己的房間,坐在床上,卻怎麼也睡不著。共同生活在同一個城市近二十年,第一次見麵就被告知要一起生活,他不是不易接近的人,但寄人籬下對他來說是難以適應的。
這個南方城市的夏天還是那麼熱,陽光還是那麼毒,看似平常,卻有什麼,正在悄悄改變著。
溫柔的海風吹來,程初和顧萱萱坐在木椅上,喝著飲料聊著人生。
“那個女人帶孩子了嗎?”
“帶啦。”
“多大啊,男孩女孩?如果是小屁孩就麻煩了,不知道要找你多少麻煩。”
程初敲了敲萱萱的頭,實在搞不懂她為什麼這麼多問題。“比我大一點,20左右,是個男的。”腦海裏又是早上他淡然的眼神,程初不禁打了一個寒顫。
“這種情況還不算太麻煩對付,”顧萱萱打了一個飽嗝,露出一個不懷好意的微笑,問:“咦,他怎麼樣啊?”
程初在心裏翻了無數個白眼,說實話,沈世舟高高瘦瘦,但看起來沒有弱不禁風的樣子,頭發幹淨利落沒有多餘的修飾,輪廓分明,真的是少女花癡的最佳人選。“不知道,還行吧。”
萱萱一把攬過程初的肩,正義凜然地說:“別怕,他們不會拿你怎麼樣的,還是你自己的家,別感到不自在。”
程初點點頭,對啊,自己的家,為什麼要感到害怕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