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隻青筋虯生的粗壯手臂憑空出現在十念身前,一拳打散了從法身中奔湧而出的強大願力,繼而重重地砸在十念的臉上。如同京都六十四寺的晚鍾齊響,夾雜著如翠玉碎裂時清脆的哀鳴聲,十念苦修多年的不破金身瞬間破散,整個人被這一拳砸飛出十幾丈遠,跌倒在地。
在沉重的喘息聲中十念想要掙紮著爬起,頭部的重擊讓他感覺到整個腦漿都像是被絞碎了之後又胡亂揉和起來般的難受,再也忍不住,“哇”的一聲,一口淤血噴了出來。血漬灑落在破舊的僧袍上,斑斑點點的,分外淒涼。
“我似乎聞到了禿驢身上討厭的香火味。”說話的人長的極其雄壯,陳青霜身材已經極為修長,他卻比陳青霜還要高出一個頭來,渾身的肌肉鼓出,如同刀刻斧鑿一般,體現了力與美的完美結合。頭頂精光,赤裸的上身紋著一隻極其凶惡的猛虎,虎頭正對著那人的胸口,張大的巨口似乎在作著驚亂山林的長嘯。
那人咧嘴一笑,露出滿口的森森白牙,連笑容都帶著窮凶極惡的意味。“虎癡”“雄奇”兩聲驚呼同時從袁不歸和陳青霜口中傳出。雄奇又是咧嘴一笑,一股惡意向著二人撲麵而來“兩位使者,可有許久未見了!”
雄奇的突然出現震驚了陳青霜和袁不歸,二人心念波動之下,對陳安之的注意便有了疏忽後的空缺。“機會!”吳書良嘴角扯動了下,突然想起了大哥吳書溫的這一句告誡,“機會,永遠是留給願意去耐心等待的人!”。
積蓄許久的力量終於爆發了。與陳安之間隔的三四丈的距離一躍而至,吳書良右手順出了一柄塗滿了見血封喉的南疆奇毒的漆黑匕首,直直地往陳安之的左胸處處插去。
陳安之雙目早已失明,此時根本感覺不到危機,竟然連任何躲避的動作都沒有,隻是木木地站在那邊。“安之小心。”陳青霜的驚呼中充滿著絕望,玄功急轉,身法一刹間提至最快,但顯然已經趕不及了。
袁不歸此時不再理睬顧千索對他的糾纏,連手印都顧不上結。與候府聯接的內府一顫,竟是以極可能破功折壽的手段強行驅使元氣成鎖纏繞住吳書良。淮南吳家的妖狼之體在全力激發時可以無視任何的術法。雖則吳書良的妖狼之體還未大成,但元氣鎖卻連阻隔吳書良一瞬都做不到,漆黑的匕首繼續前探,刀尖已觸碰到陳安之的胸襟。
剛還在十念麵前的雄奇不知何時已來到吳書良的身側。右手一把拽住了吳書良的頭發,按著他的頭狠狠地摜向了地麵。一聲骨骼斷裂的脆響聲,吳書良的腦袋被整個兒撞進了地麵。然後雄奇的右腳提起,一腳踩中了他的腰部。
連慘叫聲都未響起,吳書良雙腿僅僅微微抽動幾下就再也不動了,身下的血很快就滲了出來,紅紅的,如一層濃密的地毯鋪滿了整個身子。雄奇深深地吸了一口氣,重重地呼出,像是陶醉於這濃烈的血腥味中。“比起禿驢,我更討厭你們這些所謂的世家公子身上的腐臭味。”
雄奇搓了搓手,轉身向陳安之方向半跪道:“冀王麾下平南將軍雄奇,拜見少主。屬下救駕來遲,還請贖罪!”陳安之聽得眼前有人喊自己少主,又聞到了一股濃重的血腥味,正不知如何是好。
慌亂中陳安之趕緊伸手向前扶去,一下子扶空,剛坐起的身子又往前跌去,被雄奇將將扶住。
看到陳安之雙目茫然的樣子,雄奇的眉頭皺成了“川”字,一股毀天滅地的殺氣如有實質般從他身上升騰起來。
“是誰!”雄奇淩厲的目光從一眾人身上緩緩掃過,沒有人敢應答。“那麼,自毀雙目吧,我便饒了爾等性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