府裏出去她二人外,似乎再沒有其他可稱得上主子的。晚餐間,偌大的廳裏也就她二人的細嚼慢咽。
“府裏,沒有其他人了?”見得此光景,綏傾甚覺怪異,照理說流琦應該尚有高堂在世才對。
流琦頓了頓盛湯的手,抬頭瞟了綏傾一眼,“沒有。”
大概略略聽說他話中的冷意,綏傾自動緘口不再發問。心覺,反正是你家的事,你愛說不說。接下來整個廳裏靜默非常。流琦沒有開口的打算,綏傾自然也懶得花心思想話題。一直到用餐完畢,二人依舊沒有任何交流。飯後,等流琦走後,綏傾吩咐了丫鬟們收拾,自己亦出了廳回房去了。
“你就想這樣過完一生?”耳邊有個聲音在響。
“?不然呢。”綏傾下意識地開口回答。
耳邊那聲音冷笑一聲,嘲笑地有些不加掩飾。綏傾莫名。為什麼不可以就這樣過完一生?相敬如賓也好,互不相幹也罷,總歸都是生活。隻要爹沒事,其他相幹不相幹的人都好,也就沒什麼可奢求的。
耳邊那人似是洞悉她的想法,“你曾經的驕傲呢?想當年在江南,你可是逮準了機會出風頭,就生怕別人不知道你這個人。現在是怎麼了?這就打算把輝煌全數讓給別人?”
綏傾怔然,輝煌嗎?大概也並非要讓,隻是沒覺得有那麼地肥捏在手中不可。也並非無欲無求,隻是已沒覺得非得要求個什麼結果。能怎麼樣就怎麼樣,不願再想太多啦。名終虛幻,難以長久。就算是曾經響徹江南,如今還記得她的又還有幾個?心裏太空蕩啦,十年來一直都是一個人,再怎麼輝煌也沒填補上心裏時不時被挑起的空虛啊。
不知什麼時候醒了,綏傾睜開眼,臉上有些濕濕黏黏的感覺。伸手輕撫上,原來是淚。夢吧,綏傾想。掃視房內一周,流琦不在,也許整晚都沒在。綏傾做起來,喚了丫鬟進來侍候洗漱。
出了房門,早晨的陽光落在臉,還有點溫涼。外麵園子裏隱隱有嘈雜之聲傳來,綏傾側身看了侍在身邊的丫鬟一眼,示意她去看看。
不等丫鬟提步,園子門口已進來一人。鵝黃的衣襟,氣度高華。想必是皇室的女兒吧,綏傾微笑,心裏揣測。
那鵝黃的女子進來後也不說話,徑直看著綏傾,自上而下不住打量。
“向綏傾?”女子開口。
綏傾微笑,算是回答。
“不愧曾名震江南。”女子走近,似乎很是滿意綏傾的隻笑不答。“流琦哥哥娶你,你想必也猜到其中意味。不過還真是虧他想的。”
綏傾盯著那女子,略帶疑惑,卻依舊淡笑。
“他說與你一見鍾情,我不信,但皇帝哥哥作證,我也不好說。但是今日看來,他也不過是搪塞我。”女子笑笑,不知是在嘲弄自己還是別有深意。
綏傾仍是淡笑,不作答,隻靜靜地看著她。
女子又瞟一眼園子外,“我這就回去了。你跟他說一聲,我以後不會再煩他了,再也不會了。”說完,踩著步子出了園。
見女子出了園,身邊的丫鬟欲開口解釋,卻被綏傾抬手止住。
果然是那位公主。但也沒見得有多驕縱。還算有骨氣。綏傾笑笑,扶著欄杆坐了下來。微微閉了眼,竟有些昏沉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