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節(2 / 2)

這主要從兩日前說起。那天當一幫人走在山間小路上時,一塊大石毫無預兆地從山坡上滾落,走在前麵的戴老大首當其衝,被砸傷了右腿。無奈那時前不著村後不著店,眾人慌慌張張地把他送到城裏的醫館時,許是天氣熱的緣故,戴老大右腿的傷口已經開始潰爛,他人也開始發熱昏迷,像是傷口感染所致。

大夫一看這情形,又問了下情況,便認為這腿有可能保不住。當時大家一陣黯然,對於他們來說,沒有了腿,那還如何大江南北地販貨運營。

所有人都沉默不語,隻有清荷爽快地拿出自己所有的銀兩,要求大夫用最好的藥草,盡量要保住他的腿。

最後大家虛驚一場,戴老大的燒止住了,腿也保住了。不過大家還是對這個何青,也就是化名的清荷讚不絕口。

“戴大哥您別老念念不忘的,那事真的沒什麼。”

清荷搔搔頭,都覺得不好意思了。這人還真是實誠,十幾兩銀子卻念叨了一路。

“唉,你不清楚啊!”戴老大感慨萬千地說:“真正遇到難處的時候啊,落井下石的多,出手相助的少啊。”

這話清荷聽得很熟悉。

戴老大就著葫蘆喝了口酒,繼續道:“我們由北到南,一路下來,了不得了,賺個二十兩三十兩的,換作其他人,肯定一下子不舍得投到無親無故的人身上。我不是說我的夥計不好,換做我,那也要猶豫再三的。人啊,總是在掂量了與自身相關的利害之後,才會考慮餘外的。人之常情,人之常情。隻有你,隻有你啊!”

戴老大也許有些醺醺然了,說話顛三倒四的,不過清荷能理解他的意思。

其實清荷明白,他們真正感激她的原因,是自己在關鍵時刻替他們解了圍,讓他們避免了“見死不救”的尷尬,好讓他們在以後的日子裏,繼續可以安然的“兄友弟恭”。

而且,她也是從未有過那種三餐不繼衣食緊缺的遭遇,若自己也過著那樣的日子的話,想必也沒那麼慷慨吧。

但人不見得做任何事,都會考慮自身的利害吧,譬如逐風,譬如豔娘。一個是為了報恩而綁架自己,期間還不忘施加些屈辱;另一個是為了什麼而欲取她性命,清荷就不得而知。這二人從她這裏,應該都得不到什麼利益好處吧。

行程似乎比預計的快了許多,滇南很快便到了。這十天的相處使清荷發現,人與人的相處原來也能如此輕鬆的,不用奉承誰,不用怕得罪誰;不用掩飾自己的開心,不用隱藏自己的怒氣;不用事事小心,不用處處提防,隻要你用一顆真心,便可以換得真心。清荷真想與他們一道做個販夫走卒算了,什麼榮華富貴,哪裏有這般瀟灑自由。

隻是,一切都是妄想罷了,親情、責任、世人的眼光等等,這都是她無法不在乎的。所以,她隻好與這幫人說再見,與自己的癡心妄想說再見。

離別之前,戴老大不忘拉著清荷說:“何青兄弟,我們三日後會再次北上。那時,若你也回去的話,我們繼續同行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