隻聽袁紹又道:“那時我大漢兵精將廣,本可統一五胡,但到今日將近幾年,匈奴山越南苗東夷仍在,各位可知道是甚麼原因嗎?”
拐道人道:“這要請公子示下。”
袁紹歎了口氣道:“我大漢天子寵信十常侍,那是天下皆知之事,也不必諱言。我大漢的將軍善會用兵,可是到了朝堂上遇到那些閹黨,總是連吃敗仗。後來段太尉更是受黨錮牽連飲鳩而死,北軍之後雖有張然明皇甫嵩等前輩,卻也少了銳氣,無力大舉征討異族。然而公子卻雄心勃勃,不自量力,想為我士林立一件大功,這事非眾位相助不可。”
各人麵麵相覷,不明其意,均想:“衝鋒陷陣,攻城掠地,實非吾輩所長,難道他要我們去刺殺胡人的單於洞主?”
袁紹神色得意,語音微顫,說道:“幾個月前,公子無意間在宮裏舊檔之中,看到一通文書,卻是段太尉寫在獄中所寫的一篇經文,辭句十分奇特。我揣摸了幾個月,終於參詳出了其中的意思。原來段太尉給關在獄中之時,知道已無活命之望,他這人精忠報國,倒是不假,竟把生平所學的行軍布陣、練兵攻伐、武學精要,天地正法詳詳細細的寫了一部書,隻盼得到傳人,用以剿滅五胡。幸虧司隸校尉陽球這人也好生厲害,怕段太尉與外人暗通消息,防備得周密之極,獄中官吏兵丁,個個都是親信心腹。要知段太尉部下那些兵將可是久經沙場的悍卒,若是造起反來,大漢朝無人抵擋得住。當年所以沒人去救段太尉,全因段太尉不肯違抗朝廷旨意,倘若他忽然改變了主意,那可不得了啦,是不是?他可不知道段太尉想救的不是他自己的性命,而是大漢的江山。但也幸得這樣,段太尉這一部經書,一直到死後也沒能交到外麵。”
眾人聚精會神的聽著,個個忘了喝酒。衛覦懸身閣外,也如聽著一個奇異的故事。
袁紹道:“段太尉無法可施,隻得把那部經書暗藏,寫了篇篡改自道德經的歪詞:天無以清將恐裂,地無以寧將恐廢,神無以靈將恐歇,萬物無以生將恐滅。那十常侍等人雖然說得上才智過人,卻也不明其中之意,於是差人暗暗記下。十年來,這四首經文收在大漢宮裏秘檔之中,無人領會其中含意,人人都道段太尉臨死氣憤,因此亂寫一通,語無倫次,哪知其中竟是藏著一個極大的寶藏。本公子苦苦思索,終於在遇到了隱士樊誌張的後人後明了,原來這四首歪詞每一句裏各藏了一部武經,乃是昔日道祖李老留下的十二篇絕學,段太尉也不過得了其中四卷便縱橫天下,若是學全了成仙做祖不在話下。”眾人齊聲驚歎,紛紛稱譽袁紹的人脈,連樊誌張這等神龍見首不見尾的隱士也能找到。
袁紹道:“想那段太尉用兵如神,打仗實是厲害得緊。要是咱們得了他這部遺書,大漢掃清五胡豈不是易如反掌嗎?”
眾人恍然大悟,心想:“袁紹請我們來,原來是要我們去做盜墓賊。”
袁紹道:“公子本來想,這部遺書必是他帶到墳墓中去了。”說到這裏頓了一頓,續道:“各位是大英雄大豪傑,難道請各位去盜墓嗎?再說,那段太尉是精忠神武,天下人人相欽,咱們也不能動他墳墓。本公子翻檢曆年密探送來的稟報,卻另外得到了消息。原來段太尉當日死在獄中之後,家屬也被流放邊境。三月前,中常侍呂強上書,追訴段熲的功績,天子才下詔將段熲的妻子兒女歸還本郡,將他的遺體遷至武威隆重安葬,建造祠廟。他的衣冠遺物自然也包括那四部武經。”
他說到這裏,眼光逐一向眾人望去。眾人都急於聽他說出藏書的地點來。
哪知他卻轉過話題,說道:“本公子曾想:既有人搬動過段太尉的衣冠遺物,隻怕也已把這部書取了出來。但仔細一琢磨,知道決計不會。須知西涼對他敬若神明,既不知他的原意,決不敢動他的遺物,咱們到了那個地方,必能手到拿來。隻是塞外奇材異能之士極多,咱們要不是一舉成功,露出了風聲,反被其他人先行得去,那可是弄巧成拙了。這件事有關大漢的氣運,是以本公子加意鄭重其事,若非請到武林中一等一的高手相助,決計不敢輕舉妄動。”眾人聽得連連點頭。
袁紹道:“不過藏他遺物的所在,卻也是非同小可,因此這件事說它難嗎,固然也可說難到極處,然而在有大本領的人看來,卻又容易之極。原來他的遺物是藏在……”
正說到這裏,突然廳門推開,一人衝了進來,麵目青腫,奔到拐道人麵前,叫道:“師父……”眾人看時,卻是拐道人派去取藥的那個青衣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