樓閣喧嘩打鬥之聲將顧淩雲吵醒,刀劍交擊過後,便是一聲巨響,隨即變作追尋刺客的喧嘩聲響,而一旁蕭臨依舊睡得深沉。
睡眼朦朧揉了揉眼,這楚千秋竟然遭了刺客,心中有些幸災樂禍,但一想到楚清影對二人這般好,又有些不忍,聽聞院中亂態,也能略微分辨出個大致,應該是楚家早有設伏,刺客倉皇而逃。兩人也是寄人籬下,事不關己,索性翻身繼續睡覺。
“吱!”
猛然一驚,顧淩雲睡意陡然全無,雙耳聽聞房門被輕輕推開,雖然細微,但絕不會是幻覺,那精神瞬時凜然,也不敢輕舉妄動,隻能微睜眼眸,假裝熟睡。
夜色如墨,顧淩雲與蕭臨房中悄悄摸進一道人影,在映窗殘月下顯露出半個猙獰身形,渾身血跡,如同地獄來臨的勾魂使者,七歲幼童自然是受不了這恐怖一幕,急忙用小手捂住嘴巴,不敢發出半點驚呼!
不過稍寬人意的,是顧淩雲能感覺到他那喘息聲和痛苦的呻吟,至少是有著生氣,不過為何徑直朝自己挪來!
刺客左手一把穩穩捏住顧淩雲的嘴,在黑夜中卻感知得真切,生怕這小孩子叫出聲來,興許是顧淩雲剛剛所作捂嘴狀暴露了自己。
刺客如今狀態淒慘,右臂耷拉著,仿若斷了一般,那嘴中更是不斷流血,莽漢一掌直接打斷他右肩,楚栩笙一擊更是直撞胸脯,讓他受了極重的內傷,生命危在旦夕。
“別出聲,否則死。”細致入微的聲音在顧淩雲耳邊回蕩,顧淩雲連連點頭,這人實在太恐怖,單憑借氣勢,就讓人如履薄冰。如同毒蛇般深邃的雙眼意味非常,狠意最多。
在他眼裏,沒有幼長之分,隻要對方付出足夠的代價,繈褓中的嬰兒也能下得去手,若不是怕殺了顧淩雲和那熟睡的小子會暴露身形,早就將他們抹滅。
刺客緩緩放開了左手,在床旁坐下,感受到小腹傳來一股嗜血的寒意,顧淩雲愈發煎熬和恐懼,極力使自己靜下心來,人為刀俎,我為魚肉,也是難堪。
看著刺客在身上輕點幾下,竟然不在流血,顧淩雲倒是暗暗乍舌,點穴之法倒是奇妙。內功悄然運氣,體內內力如同熾熱的火焰般灼燒著奇經八脈,欲將氣毒緩緩逼出,體表滾燙若漿,一絲絲黑煙冒起。
而院外,楚栩笙格外震怒,畢竟刺客是在他眼皮子底下脫身,對著麵前幾名神行禁衛吼斥,將這天楓樓四周十裏都尋了個遍,也未曾發現刺客蹤跡,厲聲道:“繼續找,抓不到刺客你們都得死!”
“那刺客中了滅魂掌,應該跑不了多遠。”莽漢也是鬱悶,這刺客明顯武功非凡,自己生生受了他一腳,也是受了些輕傷。
楚栩笙狠惡一掃,眉有戾氣:“斷刃慕容隱,我倒要看看到底是誰花這麼大價錢,敢對我楚家不利。”
這時一紫衣華袍中年人步伐穩重走到莽漢與楚栩生麵前,那滄桑之臉緊繃,英眉之下兩道寒光獵獵,卻顯得平淡,渾身自覺透著一股威嚴之氣。
此人正是當朝刑部大吏楚千秋,還未至四十,就已如此位高權重,可謂是前途不可限量。
兩人一見楚千秋來,急忙恭敬行禮。
“父親!”
“大人!”
楚千秋薄唇輕動,在月色下顯得如此肅穆,眉目凝結講道:“不用尋了,各自散去吧。”
“嗯?”最為驚疑的正是楚栩笙,那俊臉惑然問道:“父親,這是為何?”那莽漢也是似懂非懂。
“雖說本官不懂江湖事,但也是知道破空雲樓的,當今世上,能請動破空雲樓刺客的沒有幾人,算了吧。”楚千秋語氣中似乎有些無奈,又仿佛意有所指。
“修武不修心,笙兒,此間事了,回山再同你師傅苦修幾年罷。”楚千秋接著說道,轉身回房歇息去了,那落寞的身影,略顯無法。
眾人皆以為這監察使是個美差,可誰又知個中苦澀。顯赫一時的光景,又隱藏著多少不堪。
楚栩笙心有不甘,雙眼脹紅,低頭不語。莽漢意味深長拍了拍他肩膀離開。楚栩笙一腳將麵前石椅踹倒,黯然回房。
隻是這一番對話,卻被顧淩雲聽在耳中,仿佛是忽視了他們的存在,亦或是根本不在意。
破空雲樓,天下排名第一的刺客組織,其中莫不是聞名於世之高手,各式各樣的暗殺手段,隻要被破空雲樓盯上,沒幾個人能活得下來。
據說,隻有七個人。
若要請動破空雲樓出手,自然需付出莫大代價。
斷刃慕容隱,排名最末。可惜他時運不濟,一來楚千秋素來謹慎,二來遇上成名多年的莽漢滅魂手餘棠。餘家絕技滅魂掌,取之滅神消魂之意,神掌九式,足七十八種變化,詭謨無端,觸之則消去一魂三魄,相當於半條命!
同樣聽聞院中談話的還有運功療傷的刺客,那懸著的心暫時放了下來,也不顧顧淩雲訝異,閉目凝息獨自提起內力緩緩運作,時而冰冷無比,使得房間彌散陣陣寒意,顧淩雲不禁打了個哆嗦,拉起踢到一旁的被子蓋上,見蕭臨嘴角微微抽搐,不由誹謗,原來這小子早已醒了,隻是一直未敢發聲,時而炎熱非常,虛汗直冒,又不敢有大動作,隻有忍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