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請你帶她先回去。”陸明對白蓮說,聽他的語氣似乎想要一個人做些什麼。
白蓮望了他一會兒,低聲說:“你小心些。我知道情況緊急……但是你不要……不要做會讓他們抓到把柄的事,不然你和美美的處境都會變得更糟糕……”
“我知道。”陸明說。
——怎麼回事?
我望著他的身影心中產生好奇。
白蓮忽然把我抱起來,而且,這家夥是像抱小孩子一樣從前麵用兩隻手托住我的屁股讓我可以靠在她懷裏抱住她的脖子。
“你幹什麼?!”我推開她跳下來,有些驚慌失措。
“你這個樣子可以走路嗎?”她含著淡笑,“還是乖乖聽話讓我抱你回去……白阿姨還是有這個力量的。”
“你不要小瞧我。”我先一步順著小徑往回走。
白蓮跟在後麵。
但是我終究沒能獨立走回家,剛離開小花園便失去了意識,朦朧中我伏在白蓮背上——她洛裏囉嗦說了好些話,我一句也沒有聽清——到了家,她把我放到床上,又在我額上親了一下。
“不要害怕,我和明明會保護你。”她說,聲音似乎很遠很微弱。
我陷入更深的黑暗。
不知過了多久,黑暗中漸漸出現些許淺而微弱的白光,隻能照出很小一方的景象——其餘的部分全都還是黑色。
下雨了……聲音吵鬧……暴雨連珠從房簷上落下來。
那個女人站在房簷下避雨。
——真是個漂亮的女人,肌膚如玉如脂,五官精致,漆黑的長發係著兩條紅色的綢帶。
奇怪的衣服,白色的上衣,紅色的裙子一樣的褲子。
她站在房簷下,懷裏抱著一隻紙箱,裏麵裝著青菜和幾個不太成熟的蘋果。
男人撐著傘路過,他穿的很貧寒,青色的中山裝上打了幾個補丁——雖然染著與衣服相同的顏色,還是可以看出來。他手上的傘也是破了幾個窟窿的。
經過女人的時候他稍稍停下,向她彎了彎腰點了點頭。
那個女人也將頭低了低。
男人木頭一樣站了很久,然後他也走到房簷下避雨,收起了雨傘靠著牆壁立著。
他和她在那裏等了挺長一段時間,有時候他會抬起頭望望天,像是想知道這場雨什麼時候會停。
天空是青黑色的,沒有在短時間內停止的跡象。
“真是個奇怪的人,他明明有傘……”女人在心中好笑。
然後他忽然舉著衣袖跑進雨裏,沿著路跑下去——鞋子踩在積水裏將水濺起,他的鞋子和褲腿瞬間濕透了。
男人從女人的視線裏消失。
在離她不遠的地方,靠著牆壁立著一把破舊的黑色油紙傘,傘已經快幹了,水順著紙傘貼著地麵的尖端流出來,與房簷外的雨水流到一起。
“真是個……奇怪的人……”她慢慢說道,臉上現出一絲微笑。
白光越漸微弱,那風景也跟著與我拉遠了距離,終於沉入黑暗,消失在遠方。
“呤……”
串聯的細小清脆的聲音飄過,在黑色的背景中滑出一道銀色的弧線,如螢火蟲飛過。
完全的黑暗變成日出前的青色,在俯瞰的目光中小城浸在蒙蒙的霧氣中。樓像整齊擺放的盒子,樓與樓之間的空隙是車輛流動的青色馬路。
女人的臉忽然出現!
她站在建造到一半擱置的超過十幾層的高樓頂端的邊緣,一襲染了血紅彼岸花的白色和服似乎也有些濡濕。
依舊是含著悲傷的麵容,玫瑰花瓣一樣的唇噙著清冷。
她漸漸抬起頭,目光望向一方窗子——窗台上有一隻琉璃色的花瓶,裏麵插著一朵向日葵和一支塑料製作的紅色風信子。
透過窗戶可以看到人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