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麼女人?”白蓮不知道。
我隻好又向她解釋一遍。
聽了我的話,她說:“你應該早點說出來,她或許知道你的身體在哪裏。你去穿上外衣,咱們現在就去。”她把腳從水裏抬起來踩在盆邊。
我把毛巾丟給她,然後進了臥室。
衣櫃靠在門邊,上麵鑲嵌了一塊穿衣鏡,鏡子裏映出我的樣子——長著娃娃臉的少女。
很普通,沒有什麼奇怪的地方,怎麼看都隻是個人。
看不到背後的靈,我好像很久沒有看到那個女人——她憑依在我身上,現在看不到是因為我的身體不在這裏?
我保持著人類的樣子,是因為我聽到陸明和白蓮打電話時說出的話之間都沒有意識到自己是靈體?——和登山男一樣?
現在我已經知道了,如果不能迅速找到自己的身體我是不是也會消失?
“沒事哦,”白蓮的聲音響起,她靠著房門對我說,“相信我和明明,沒事的。”
“哦。”我打開櫃門找到外衣套上。
小花園並不是花園,即便是野花似乎也不曾在那裏開過一朵,自從我看到它的那一天它就隻有幾棵不知名的樹、一堆傾頹的黃土牆和遍地叢生的過於茂盛的野草。野草遮掩著土牆,秋枯春生霸占著那片土地。
幾年來城市擴建,推倒許多住房,卻很奇妙地容忍了小花園的存在,大家理所當然的接受了它,甚至如果不說出來誰也不會意識到這有什麼值得奇怪的。
天地昏暗,路燈剛剛點亮不久,燈光冷且暗。
昏暗中依稀可以看到小花園裏齊腰的枯草。
在馬路和小花園之間是青石板鋪就的人行道,人行道挨著從小花園蔓延出來的雜草,它們之間淩亂堆放著幾根圓木,因為被路過的行人充當長椅,圓木外麵這一側已經被磨得光亮。
枯草濃密,其間隻有一條僅夠單人通行的小路從北到南,中間經過土牆邊緣,是懶到心慌氣短、不直行會死的強人摸索著踩踏出來的。
陸明握著手電走在前麵,在他身邊飛著鸚鵡。
白蓮在後麵,我走在他們之間。
馬路上不斷有車子駛過,即便如此也難以消散草叢中、古樹枝頭隱藏的怪異氣氛。
——好像隨時都會有什麼突然跳出來似的。
我們走到土牆附近。
因為雨水衝刷洗濯土牆隻剩下些殘骸——黃色的土顯出磚的形狀。在它旁邊生長著幾株瘦柳樹。
陸明將手電交給我,然後他繼續向前走了幾步,站到土牆對麵。
我和白蓮望著他的背影。
他放下肩上的背包,從中取出一折書,暗紅色封麵,上麵寫著兩行篆體的小字。
書兩麵封麵又厚又硬,拉開一邊便露出裏麵的白紙和繁雜難懂的黑字,紙上下二十厘米寬,長度如果不是將它完全拉開實在很難計算,那實際與平日所見的書不同——僅僅是一張長長的紙正反折疊而成。
陸明將書翻開對著書中的文字念起來。
我將手電的光照上去,很快發現他似乎隻是隨便翻開了一頁,而且已經讀了幾百字都沒有翻到另一頁。
那一頁大概隻有百餘字。
他是對著書背誦早已爛熟於胸的字句,在我看來連打開那本書都是多此一舉,這樣的念頭剛剛生出,忽然,昏暗中有小小的光在書中跳躍,陸明的聲音牽引著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