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子偏頭想了想。“難道是雙重人格?”
聽見了奇怪的詞語,女孩的好奇心湧了上來,馬上便追問起來:“什麼意思?”
“就是比如,一個人的身體裏麵住了兩個人,但是同時使用這個身體的隻有其中一個,這種感覺。”女子挑了自己覺得最淺顯易懂的解釋方法。
女孩想了想,點點頭。
“是和父親挺像的。”
“真的啊?沒想到我還真能碰見這種人,可惜已經死了。”女子露出了一個向往的神情。
女孩卻板住麵孔:“父親沒死。”
“好好,沒死。”女子笑出了聲:“對了,風澤剛剛說的侍衛是誰,元陌嗎?”
女孩點頭,既然是自己的夢裏,對方知道這些是很正常的,她沒有覺得有任何不對勁。
“你和他關係好嗎?”在女孩眼裏,此時女子的表情很奇怪,有種異常的熱情,她還不知道這種表現叫做——八卦。
“他是我的侍衛。”
“對啊,你們關係好嗎?”
“侍衛和主上之間,哪有什麼關係好不好的?”女孩不明白女子在說什麼。
“可是……你們以後明明就……的。”女子不解的喃喃自語,看著女孩的眼神一時顯得有些疑惑,不過很快便又被笑容取代了。“反正你就知道要對他好點就是了~那個人今後會幫到你很多的。也會成為你生命裏十分重要的人,所以你可不能把他當成單純的侍衛看哦。”
女孩衡量了一下這樣做的麻煩程度,打算拒絕的,但是看著女子望向自己殷切的眸子,一時之間就是無法狠下這個心。
看來自己是需要更多的鍛煉啊,女孩心想。
“好吧。”
女子看她的樣子一下子笑了出來,眼裏的星光點點閃耀:“風澤你真的太可愛的……我們家的小鬼頭要是有你這麼可愛的話我就成天抱著他不撒手了。”
“你已經有孩子了嗎?”女孩看著女子問。
“是啊,有一個兒子,才剛剛滿周歲,說的第一句話居然是叫他爸爸,簡直是太傷我心了!”女子一臉悲痛。
女孩不知她是假作的傷心,還以為女子真的為此在難過,伸手摸了摸她的頭。
“沒事的。”
“……”被可愛的小女孩再次萌到迷失自我的女子。
“……”被怪阿姨再次揉搓到奄奄一息的女孩。
好不容易緩過氣來的女孩剛想說些什麼,突然聽到遠方似乎有聲音傳來。
“……上……主上……”
“有人在叫我,我得回去了。”她對女子認真的說道。
女子又捏了捏她的臉頰,笑著回答:“好吧,雖然我還舍不得風澤,但是有人找你的話就不要讓他久等了。風澤,記得多笑笑,雖然這樣也很可愛,但是我還是喜歡那個無時無刻不掛著微笑的丘風澤啊。”
——一陣天旋地轉,周圍的景物慢慢沉入黑暗。
“主上,您沒事吧?”
女孩睜開眼的時候身邊站著一位黑衣男子,他素來冷峻的臉上帶上了一絲焦急,在見到女孩醒來後明顯鬆了口氣。
“元陌,怎麼了?是父親或者哥哥叫我?”女孩不知自己暈過去了,隻是奇怪於男子的異常表現。
男子將她的情況複述了一遍,又說:“那既然主上您現在醒過來了,屬下就先退下了。”
女孩看著這個正在等待自己命令的年輕男子,想到他剛剛幫自己少受了許多傷,又覺得方才昏迷的時候她好像夢到了些什麼,夢裏的人讓自己對這人好點,還有多笑笑什麼的……
“元陌,謝謝你剛才救了我。”
男子顯得有些不可置信:“這都是屬下應該做的,不值得主上道謝。”
女孩皺皺眉,她聽他說主上屬下的總覺得好不舒服,讓他改掉算了:“你也不要自稱屬下了,我們之間就以你我相稱好了,元陌直接叫我的名字也可以。”
“屬下不敢。”男子以為他做錯了什麼事惹女孩不高興了她才這麼說,單膝跪地行禮認錯。
“……我現在一動就會很疼,實在沒有辦法拉你起來,阿陌你自己起來。我沒有在開你玩笑,這樣好了,若是哪一天我不想你再這麼叫了,我會讓你改回來的,可以嗎?”女孩挺受不了他這一本正經的勁頭。
因為那句“阿陌”,男子震驚的抬起了頭,在聽到女孩所言之後沉思了片刻,答複道:“是。”
“那叫我一聲嘛。”女孩還是有點孩子氣的,聽見男子同意了,心間歡喜便甜甜的笑了起來,琥珀色的眼眸中秋水蕩漾。
男子有些呆了。
“元陌、元陌?阿陌!”女孩叫的急切,牽動了背後的傷口,痛的呲呲牙。
“阿渙,你怎麼樣了!”男子連忙過來照看她的情況。
“沒事。”女孩不在意的一說,又對著男子笑笑。
兩人的雙眼對上,不知誰迷了誰的眼、誰又迷了誰的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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許多年後的還未到無屬的一天。
興致突發的丘渙想去林間找找草藥,元陌理所當然相伴而去。
然而天氣並不適人意,出發的時候已有些陰沉,待回程路上雨絲已細密的飄灑了下來。
丘渙自持有高深的內力,並不在乎這雨水,但是想到元陌的情況,頗為在意的回頭看了一眼。透過雨點,往日清晰的麵容變得模糊,讓丘渙想起了多年前的一些事。
“小陌,你還記得嗎,那次被父親砍傷背部的時候,因為你拉了我一把我才躲過一劫、傷的並非很重,父親還因此把遊隼的位子給你了。”
“怎麼說起這個。大人隻是想平衡樓中的力量罷了,我的事不過一個由頭。”元陌有些擔心丘渙被雨淋了會著涼,回答的時候就不太專注。
丘渙停下腳步。“現在為什麼不叫我的名字了?”
元陌被她突如其來的問題問的一愣,不知該怎麼回答才好。
丘渙見他如此,不在意的一笑,甩甩濡濕的長發,便繼續向前走去。
——有些事情,或許交給時間是最好的。
微風拂過水麵。
番外2:南方景風
(本篇不建議觀看,包含許多會毀三觀的內容)(非歡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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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父親?”少年抱著剛出生還鮮血淋漓的嬰兒,不解的望著自己笑的有些瘋狂的父親。
“這個孩子果然繼承了她母親的血脈,是個習武奇才啊!這樣一來,隻要等她的內力成長到一定程度了,我的春風決就可以更上一層樓!”好不容易笑完了的男子喃喃自語道,即使上了年紀依舊十分英俊的麵貌上掛著一絲詭異的寒意,連少年看了都心中一顫。
“孩子……我的孩子……”奄奄一息的女性躺在地上,散開的長發上沾滿了泥水,身下大灘的血液昭示了她命不久矣。即使如此,女性卻像是完全感受不到痛苦或者死亡的威脅,努力的仰起頭望著少年的方向,伸長自己無力的手臂向著那個嬰兒。
“肚子上開這麼大個口子還吵得要命。”男子皺皺眉頭,不知何時手上已拿著一把飛刀,向著女子的咽喉便射了過去,女子短促的“啊!”了一聲就死去了,一雙飽含著不甘和渴望的琥珀色鳳眼大張著,久久不肯閉上。
男人看也沒有看她一眼,衝著黑暗處瑟瑟發抖的一群家丁們拋下一句:“你們可以回去複命了,這個姓丘的女人和她的孩子都死了。”
那些躲在遠處的家丁並沒有膽量過來檢查屍體,之前更是害怕的縮成一團,根本沒有發現女性腹中的胎兒被男子取了出來。現在聽到男子說他們可以離開了,有個膽大的家丁遠遠地偷看了一眼地上的屍體,霎時被滿地血腥和女子瞪大的雙眼嚇得屁尿橫流,最後被他的同伴硬拖著拽走了。
“回去你就接任遊隼吧,是時候了。除了她我還會在今年找一個資質好的徒弟,你不要在人前與我以父子相稱。”
“是。”少年自知無法拒絕,順從的接受了父親兼上司的任命。
“景天,我們走,小心別讓這個小東西死了。”男子丟下一句話,飛身離開。
“是的,樓主。”少年畢恭畢敬的回答,也跟在後麵離開了這個地方。
屍體,自有人會處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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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寶。”女孩的笑容裏有一絲戲謔。
程景天覺得自己的額角升起了一個“#”字。
“小渙,是誰告訴你這個名字的啊?那是我的表字,關係不好的人才會叫的,像小渙和我這種關係,小渙就應該叫我‘景天哥哥’才對。”雖然內心很糾結,但是對著八歲的女孩,身為一個成熟男人的程景天還是使用了連哄帶騙的方法,企圖讓她忘記“八寶”這個與食物極其相似的稱呼。
看著對方笑的和狐狸一樣,女孩不以為然的撇撇嘴:“行啊。”還沒等他高興,又補了一句:“明臻叫我就叫。”
想到那個同樣還年幼但是已經相當精明的少年,程景天又是一腦袋的官司。
算了,隨她吧,自己就把這當做情趣好了。苦哈哈的大神醫自我安慰道。
“對了,讓我看看你的傷口怎麼樣了。”前不久女孩被白梟砍傷了,他知道了之後著實擔心了一會,幸好她性命無礙。
女孩也沒什麼要避嫌的想法,大大方方脫了外衣,又背對過去,把裏衣從肩部褪下,將背後的傷口露了出來。
膚若凝脂,晶瑩勝雪,猙獰的刀口已經結痂,醜陋的趴在女孩的背上,看上去萬分觸目驚心。
程景天看過無數比這更加嚴重的傷,但沒有一次心中的觸動比得上現在。他第一次對自己的父親產生了深深的懷疑和怨懟,那人究竟想要幹什麼?隻是要內力的話,根本不用像現在這樣折磨她啊!
他知道那人的打算,所以早就告誡過自己不能在這個小女孩身上放太多心思,然而她就像一塊即便蒙塵也無法掩蓋住光彩的美玉,讓他不由自主的要去關注她、保護她。雖然已隱隱感到內心深處在發生著變化,但他卻在享受著這種淪陷的感覺,正如嬌豔的玫瑰,明知長滿尖刺還要伸手碰觸。
“好了沒?有點冷。”女孩的聲音打斷了他的思緒。
“再塗點藥吧,一定要注意不能留疤了。”程景天找出先前配好的藥膏,也沒要下人接手,自己就幫女孩塗了起來。
景天你對我真好。女孩在心中默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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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著室內傳出的動靜,他的手緊握成拳,指甲竟在不知不覺中刺破了手心的皮膚,鮮血一點點浸透著地下的土壤。
門口處突然發出了巨大的撞擊聲,程景天不知裏麵又發生了何時,從暗處繞到了能見到大門的位置。
隻見一個身著黑色侍衛服的男子被打在地,是直接從室內撞門飛出的。那人剛落地便吐了一口血出來,看來是內傷不輕。
“元陌,記住你自己的身份,我要丘渙做什麼事不是你能幹涉的。看在丘渙喜愛你的份上我饒過你一次,下次再有這種事發生的話,即使丘渙求我也沒有用了。”白梟看來心情不錯,居然這麼就放過了元陌,說完也沒有再回去,而是直接離開了。
已經陷入半昏迷的元陌不知有沒有聽見白梟的話,雙眉緊皺、嘴裏還不斷重複著些什麼。
白梟走遠了,程景天才從藏身處走了出來,把元陌從地上拖了起來,略點了幾處穴位他便轉醒了。
“……程景天,阿渙她……”元陌醒來的第一件事不是關注自己的傷勢,而是問起丘渙。
程景天也是心中一片苦澀,隻好對此避而不談:“你被白梟打的很重,先和我去把內傷處理一下,否則等下小渙看到了也要著急的。小渙……總有明臻照顧她。”
元陌眼中一片空洞。
“小陌,你振作一點!”程景天可不想讓丘渙看到這樣的元陌,否則萬一她因為今天的事情心情不好,再看到元陌也不正常,順帶把在場的自己給怨恨上怎麼辦。“春風化雨是雙修心法,明臻不會讓小渙受傷的!白梟這麼要求了,一個是徒弟一個是女兒,他們出於孝道也無法反抗啊,先看看事後小渙的反應再說,你現在這樣有什麼用!”
“她隻有十三歲。”他的聲音很低沉,話裏透露著刻骨銘心的痛,程景天聞言一驚,元陌什麼時候對丘渙已經不再是單純的忠誠了?
定了定心神,程景天還是決定先治療元陌再說,不然內傷拖久了很容易對心脈造成永久的損傷,也沒心情再勸,直接點了他的昏穴,元陌很簡單的就中招了。
程景天叫來手下背著元陌,走前回頭看了一眼內室,內心茫然一片。
這一切究竟是怎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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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景天,你說的話是認真的。”少女的臉色非常不好,死氣彌漫,說話也很艱難,眼神卻是格外的冰冷。
程景天見到她的樣子,心中的酸楚都快要流淌出來了,但隻能擺出嬉皮笑臉的樣子回答:“當然了,我和小渙的孩子一定會是新一代的武林霸主的,若不是你身體不好,我現在就想要一個孩子的。景天為了小渙犧牲這麼多,小渙就不要生氣了嘛。”
“好。”少女閉上眼,不過片刻又睜開,明明是這麼一會兒的時間,卻讓人覺得她整個人都有一些不同了。“我同意你的要求,但是你必須把元陌和我都治好。”想著又笑了笑:“也並沒有生氣,隻是想著,或許我以前都是看錯人了,還偏偏信了這麼久,覺得自己有些可笑罷了。”
被攻擊的那位沒有露出一點的傷心,依舊笑得很燦爛:“現在明白就好了不是嗎。”
“是啊。”少女的嘴角放下了一點:“要不要我先付定金?”
“我相信小渙的人品。”程景天衝她擺擺手,一呲牙說到:“小陌的傷勢交給星穀就可以,你必須由我親自治療,小渙可不能心裏有什麼抵觸情緒,不然對恢複很不利。”
“自然不會。”少女說完便閉上眼,再不管他做什麼了。
“我先去拿草藥。”程景天出房間,對著手下囑咐了一番,又派人向外間的明臻通知了情況。
在走向草藥房的路上,他突然覺得臉上有些涼,伸手摸了一把,居然滿手水跡。
“哈哈,我居然……哭了。”他停下腳步,愣愣的看著自己的手。
父親死了,被丘渙殺死了。
雖然不是本人的意願,但在最後她卻被卷入其中,還成了父親死亡的最終一擊。
沒有人知道白梟是程景天的父親,白梟不知在考慮什麼,或許是顧忌高陽會對他出手才隱瞞了他的身份。丘渙也不知道她殺死的人對他而言究竟算什麼。
白梟殺死了丘渙的母親,破腹取子,想利用丘渙的特殊體質來幫助自己修煉內功,卻在最後關頭被自己的徒弟背叛,最終死在丘渙手上。
這一切是多麼諷刺。
他是不是應該為了報父仇再殺死丘渙?
可是他如何做得到!
且不說她所作所為都是無心之過,即使是預謀好的,為了生母殺死義父的行為也無可厚非,程景天根本不能因此對其指責什麼,何況她還不知道白梟和他的關係!
所以他隻能想出這樣一個辦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