偶像這新鮮詞彙陰就自然聽不懂,眨了眨眼,“姐姐說藕……什麼?”
沈晝推他離開,“我是說過兩日鄧禹就會來家中做客,你想要怎樣喜歡他就怎樣喜歡他好了。”
陰就不走,死活賴在她身邊,兩人正鬧著,陰識進來了。
陰就怕陰識,恭恭敬敬叫了聲“大哥”,一溜煙就跑了出去。
陰識看她臉色不鬱的樣子,冷淡地問:“不高興?”
沈晝長籲了一口氣,壓下不快,低眉謙恭地道:“自來長幼有序,大哥也不過是才剛定親,還沒有成親,我這個做妹妹的又何必這樣急?”溫良恭儉讓,自古便是中華女子的傳統美德。
陰識沉默不語,表情淡然,不興一絲波瀾,隻用一雙墨黑冷靜的眼睛淡淡地盯著她,隱帶一絲譏誚。不知怎麼,卻看得沈晝一身冷汗,強自忍了半天,終於敗下陣來。
“鄧禹和鄧奉,大哥覺得哪一個好一些?”
陰識終於淡淡地開口,“我或母親覺得哪個好哪個不好,都不是重要的,重要的是你覺得哪個好。你選擇的,誰都不能逼迫於你。”
“若我選擇劉秀呢?大哥也同意?”不怕一萬,隻防萬一,該探的口風還是要探的,誰知道將來會發生什麼。
“大哥不向你做任何保證,我是反對還是同意,等真到了那一天再說。”須臾,他又道,“但是我現在可以告訴你,若那時劉秀仍舊是胸無丘壑,一心隻醉於稼穡,我是必定不同意的,你吃不起那個苦。”
此言一出,沈晝一聲歎息幾乎忍不住溢出口。都說陰識疼妹妹,她一開始見陰識跟她說話那語氣那表情,還以為是假的,現在看來,果不其然啊!
但是要說劉秀胸無丘壑,沈晝終究忍不住搖頭歎息,果然所有人都被那個有著溫潤儒雅表象的人給騙了。那個人才真正是個扮豬吃老虎的高手。
及笄禮的前兩日,鄧氏兄妹果然登門。因為之前聽了太多有關鄧禹的傳聞與好話,對此人,沈晝倒也生出了幾分好奇心來。
帶著習研往正庭去,剛下了樓,便聽到前麵有人喚,“麗華!”
沈晝回頭,遠遠地便看見一個姑娘往這邊小跑過來,小小的臉蛋上嵌著細眉大眼,唇型有些薄,嘴角卻是上挑的,似笑似嗔的樣子極可愛,雙髻上插著鬠笄和玳瑁簪,倒是一副極嬌俏的模樣。
習研在她身後告訴她,“姑娘,這是鄧禹的妹妹,鄧穗鄧姑娘,向來與姑娘交好的,您不會也忘了吧?”
沈晝淺笑,“沒有忘。”
鄧穗提著裙裾小跑過來,到了她們跟前,倒也有些氣喘籲籲了,搭著習研的手似笑非笑地薄嗔道:“我都在正庭等你許久了,也不見你下來,你可是不想見我?”
沈晝現在是頂著陰麗華的身份,自然不能對鄧穗表現得太過生疏,便笑道:“怎麼會,你來我才高興呢。”
鄧穗哼了一聲,“我看你倒像是不高興。”說著湊到沈晝身邊,在她耳邊小聲笑,“我哥哥來了,你不高興?”
誒?沈晝微駭,鄧姑娘這話裏話外的意思太曖昧,讓沈晝忍不住懷疑,莫非陰麗華跟鄧禹也是個不清不楚的關係?
哪知鄧穗卻又突然不高興,“我就知道你會是這樣的表情,我哥哥處處都比那劉秀強,你卻從不將他看在眼裏。”
這通抱怨頓時讓沈晝鬆了口氣,原來隻是鄧氏一廂情願,鄧穗是替哥哥抱不平來了。複又笑起來,“你是來看望我,還是來罵我的?”
鄧穗語塞,稍頓,才又不輕不重地掐了她一下,咬牙道:“每次都是這樣拋給人一張笑臉,讓人恨不得氣不得。”
沈晝倒是真喜歡上了這個直性子的姑娘,笑容裏也加了幾分真誠,拉住她打趣道:“莫非你不是來陪我,是罵我來了?”
鄧穗給她這樣一張笑臉鬧得沒有法子,滿腹的牢騷拋出去不見回音,軟綿綿的叫人使不上力氣,連帶著自己也沒有了脾氣,隻得無奈地一笑,隨她去了。但是轉眼想想,又替哥哥不甘心,便拉了沈晝的手,往正庭去找鄧禹。
“我哥哥與兩年前大有不同,我帶你去見見他。”
沈晝被迫被她拉著走,心中想,也不知這隻聞其名不見其人的鄧禹到底生的是怎樣一副模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