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皇子病入膏肓許久,三皇子妃一直貼身伺候著,這邊院子已空了許多時候,恰好方便咱們小住幾日。”
水若華此時卻記起一件事來:“你怎麼發現我的計劃?是綠翹露出了什麼馬腳?”
季文翰停下筷子,略想了想,“並沒有。你安排綠翹待在府中,戲都演的頗好。隻我知道你必不會乖乖聽我的。”
聞言水若華氣極反笑,“所以你一開始就擺出個勸說的架勢是逗我玩的?”
季文翰垂眸掩去淺淺笑意,“吃飽了再說,前麵消息就到了。”
水若華哼一聲,“邊吃邊說,不耽誤。”
似見她心切,季文翰淡淡道:“今日五皇子知曉你必有安排,所以有備而來,卻沒料到四皇子黃雀在後。”
“陳柘這狡猾性子,怎麼肯這麼早就將自己暴露出來。”
“今日還有六皇子在,他打的不過是渾水摸魚的主意。”
水若華若有所思的點了點頭,“那大皇子呢?四弟五弟打了起來,他身為長兄當真就沒個反應?”
季文翰淡淡一笑,“難得公主給他個機會,如何能放過這翻身一搏?錯在實力不夠,被欺壓了這些年,野心也欠些,隻帶了幾位近侍,現下卻反而引了陳王起疑,大禍將至。”
“陳王?”水若華有些吃驚,卻見季文翰一副似笑非笑、不置可否的模樣,隨即咬牙道:“又是你對不對!你將陳王弄來一下將三方都扣住了,還讓六皇子得了個恭孝的虛名!還有趙寒第,也是你要六皇子去求陳柘的對不對?這下他陳柘可被你坑狠了!”
“陳柘生性狡猾,詭計多端,他的父王自然了解自己的好兒子。大皇子求勝心切,也是敗在麾下無人,不夠縝密,以至替人背了黑鍋。至於五皇子。”他語氣頓了頓,“今日一見宋家實力,料定陳王心中必會有所忌憚。”
“陳柘的確狡猾,他既知今日是場渾水,定然做好了十足打算,你可確定六皇子處無虞麼?”
季文翰默了半晌道:“秋涼在。”
水若華眸子瞬間亮了起來,“是真的那個陳秋涼?”見季文翰點了點頭,忙道:“他是你的人?”
“塵囂的星海。”
“他跟六皇子關係不一般吧?”水若華湊近挑了挑眉。
季文翰手下一頓,斜眼瞥了過去,“吃飽了?”
“沒有沒有。”水若華嘻嘻一笑,坐正繼續用膳,隨口道:“今日打的可精彩?”
話音方落,石廊上落下個人影來。“主上,四皇子手下百人死傷大半。宋閣老邀了幾位門生在家作客,秦則罡便未覺今日動向,這會兒知道屬下動用京防,已匆匆入宮告罪去了。”
“撇的倒是幹淨。”水若華撇了撇嘴。“大皇子處如何?”
星馳頓了頓,遲疑片刻道:“死傷慘重。”
季文翰不緊不慢的布著菜,示意水若華不要分心繼續用膳,口中道:“還有什麼,起來說。”
星馳稱是,站起身道:“如公主安排一般,四皇子借口五皇子藏起公主,擔心公主安危,兩派人便吵了起來。大皇子上船之前並未知道艙內劍拔弩張,後來見雙方動手,覺察不妥想要遁去,卻被圍在其中不得走脫。那些近侍原不過防著刀劍無眼將他護住,卻被四、五皇子的人手輪番攻擊。過程中曾有許多外來人手增援。陳王趕來製止已是兩個時辰之後,屬下一直在場盯著,增援人手在陳王到來前暗中退去大半,應是宮中有人傳遞消息。最終大皇子身邊近侍隻餘了兩個,不足以護他平安歸府。”
“所以暗中增援的是大皇子的人手?大皇子他現在回府了嗎?”水若華有些莫名其妙。
見季文翰揮退來人,她忙去攔,怎奈不是自己的下屬,根本當她是空氣。
季文翰瞧著她氣鼓鼓的模樣用竹著點了點她麵前的描了海棠的粉彩小碟道:“食不言,寢不語。”
“我不吃了。”水若華將筷子放下,一臉的不爽。
方才星馳與季文翰一問一答說得太快,她隻覺得自己其中漏掉不少。更是有心再去天機閣查查往日忽略掉的那些來往消息。
此時太陽已經不見蹤跡,天色仍白,卻被霧靄籠起。她無心賞景,兀自計較著如何才能甩掉季文翰往去天機閣去,心煩意亂間伸手折了桌上天青色長頸細瓷瓶中的花枝丟進水裏,倒映了涼亭人影的湖麵泛起漣漪。
“有花堪折直須折,莫待無花空折枝?”
身旁人將詢問的尾音輕拉,悠長淡漠的嗓音,順著水波蕩漾其上。
水若華撫著花朵的手指一滯,推了下巴偏頭去看他,“你當時沒有回六皇子府去?”
季文翰頷首,“今日事多,我放心不下。”
心底的歡喜翻湧而起,水若華翹起唇角衝他的白袍指了指,“你讓我洗澡換衫,怎得自己不換?不怕沾到了千裏香被人追過來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