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27章 譴責奴隸製的演說(1 / 2)

道格拉斯公民們,請恕我問一問,今天為什麼邀我在這兒發言?我,或者我所代表的奴隸們,同你們的國慶節有什麼相幹?《獨立宣言》中闡明的政治自由和生來平等的原則難道也普降到我們的頭上?因而要我來向國家的祭壇奉獻上我們卑微的貢品,承認我們得利並為你們的獨立帶給我們的恩典而表達虔誠的謝意麼?

為了你們,也為了我們,我真希望這幾個問題能有肯定的回答!要是我的任務不至如此繁重,我的擔子不至這樣壓人該有多好!然而,有誰會這樣冷若冰霜,以至民族的同情心也難溫暖他的心?有誰會這樣頑固不化,對於感恩的要求毫無反應,居然不願滿懷感激地承認獨立給我們帶來的無價恩惠?有誰會這樣麻木不仁,這樣勢利,在四肢解除奴役的鎖鏈之後,仍不願為國慶節日獻上頌歌?我並非這種冷漠的人,處於這種時候,啞巴也要侃侃而談,跛者都會如鹿踴躍。

但是,情況並非如此,我是懷著一種與你們截然不同的淒涼心情來談及國慶的。我並不置身於歡慶的行列,你們的巍然獨立隻是更顯露出我們之間難以度量的差距。今天,不是人人都像你們一樣為幸福而欣喜。你們祖先留下的公正、自由、繁榮和獨立的豐厚遺產是由你們在享用,而沒有我們的份。陽光給你們帶來了光明和溫暖,給我們帶來的卻是鞭撻與死亡,這個7月4日是你們的而不是我們的。你們可以高興,我卻隻能悲傷。把一個身帶鐐銬的人拖進宏偉而燈火輝煌的自由宮殿,並要他與你們同唱歡樂頌歌,這簡直是非人道的嘲弄和褻瀆神明的諷刺。公民們,今天要我在此發言的目的也是為了嘲笑我?如若真是那樣,那麼被嘲笑的也有你們自己。我不禁奉勸你們,不要重蹈巴比倫王國的覆轍,這個罪惡滔天的王國最終被上帝一息吹塌,埋入廢墟,永世不得複生。今天,我又要唱一唱那個曆受剝削、慘遭蹂躪的民族的哀歌了。

“我們曾在巴比倫的河邊坐下,一追想錫安就哭了。我們把琴掛在那裏的柳樹上,因為在那裏,擄掠我們的要我們歌唱,搶奪我們的要我們作樂,說,給我們唱一首錫安的歌吧。我們怎能在異邦唱耶和華的歌呢?耶路撒冷啊,我們若忘記你,情願我的右手忘記技巧;我們若不紀念你,寧可舌頭貼於上膛。”公民們,在你們舉國同慶的歡聲笑語中,我聽到了千百萬人的悲號!他們昨天的沉重鎖鏈在你們今朝的歡呼聲中更顯得令人難忍。今天,假如我忘記這一切,假如我沒有忠實牢記那些流著血的孩子們的悲哀,我寧願我的右手忘記技巧,我的舌頭貼於上膛!忘記他們,將他們的冤屈輕易拋在腦後,去追隨國慶頌歌的主旋律,就意味著最最令人憤慨和震怒的叛逆,這將使我在上帝和世界麵前都成為罪人。請注意,公民們,我的主題是美國的奴隸製。我要從奴隸的角度來看今天和它的民眾性,我要和美國的黑奴站在一起,把他們的冤屈當作我自己的冤屈,以我的靈魂擔保,我可以毫不猶豫地說,在我看來,美國的聲望再沒有比這個7月4日更低下,行徑更卑劣的了!無論我們對照過去的宣言,還是比較當今的聲明,美國的實際行為看來是醜陋的,令人厭惡的。美國的過去是道貌岸然,今日是道貌岸然,將來依然會是道貌岸然的偽君子。今天,同上帝和被壓迫的鮮血淋淋的奴隸站在一起,我要以忍辱受屈的人權的名義,以披枷帶鐐的自由的名義,我敢用最最嚴厲的口吻責問並唾棄一切使奴隸製得以生存的東西——美國的罪孽與恥辱!“我決不閃爍其詞,我也決不寬恕原諒。”我要竭力使用最最犀利的語言,但決不讓片言隻語刺傷那些不因偏見而喪失公正的人們,或是那些並非真心擁護並將會否定奴隸製的人們。

可是我仿佛聽到聽眾中有人在說:正因為你們以這種口氣議論奴隸製,所以你同你的廢奴主義兄弟不能在公眾心目中留下良好印象,倘若你們多一些辯論,少一些斥責,多一點規勸,少一點非難,你們的事業成功的可能性會大得多。然而,我以為根本毋須爭辯,一切昭然若揭。在反對奴隸製的綱領中有哪一條你們還需要我辯論?有哪一部分內容美國公民還需要解釋呢?難道用得著我來證明奴隸也是人?這一點是早已明明白白,無人置疑了。奴隸主本身在他們統治的法律條文中也已承認這一點。當他們懲罰違法的奴隸時業已承認了他們也是人。在弗吉尼亞州,就有七十二種罪名可以判處一個黑人的死刑,不管他是怎樣的清白無辜,而其中能判處白人罪犯以同樣的刑罰的隻有兩項。這不正承認奴隸也是有德性、有智慧、可信賴的人嗎?奴隸們都具有人的健全功能,這也是無人置疑的,南方的法典中有禁止奴隸讀書寫字的條文,違者罰款並施以酷刑,這一事實不也是例證?如果你們能指出,在適用於牲畜的禁令中也有不準它們讀書的規定的話,我就答應來辯論一下奴隸是不是人的問題。甚至街上的狗、空中的鳥、山上的牛、水中的魚、地上爬的蟲都能區別奴隸與野獸,難道還需我向你們證明奴隸也是人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