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著應櫻的走近,許諾雙眼裏的暗淡也漸漸散去,她的身影慢慢變得清晰起來。沉靜的表情,輕蹙的眉,她從他的車旁經過,留給他一個淡漠的側臉。幾乎是下意識的,他推開車門,在她還未完全遠離時喚出聲來:
“櫻櫻···”
夜晚很是安靜,抬頭便看得見滿天的星子,應櫻走在人煙稀少的小區步道上,忽然聽見這樣一聲喚,雖然帶了些暗啞,可這麼熟悉的聲音她又怎會認錯?有那麼一刻,她幾乎以為自己出現了幻覺,可腳步偏偏停滯在原地,再邁不開分毫。
應櫻有些僵硬地轉過身,帶著刻意偽裝的平靜冷漠,而當她的目光觸及到那個頎長的身影時,雙手還是忍不住在身側握緊,用掌心尖銳的痛來提醒自己,什麼都不要想···
“原來是許總,好久不見。”最後,還是端起了sakula的樣子,就好似對待任何一個偶遇的客戶一樣,禮貌淡定地打招呼。
許諾慢慢走近應櫻,直到站在了她的麵前,才望著她的黑眸說:“為什麼要這麼疏離?櫻櫻,我不想看到你這樣···”
應櫻掀起嘴角涼涼一笑:“為什麼不呢?許總,我以為我們現在的關係本就該這麼疏離的。”終於還是拾起了自己的偽裝,像一隻刺蝟,將自己緊緊蜷縮起來,以堅硬的針刺對待靠近的危險。
許諾深深地望進應櫻的眼裏,卻淹沒在那一片濃墨般的黑中,尋不見一絲光亮。那樣深沉的一雙眼讓他覺得陌生,她死水一般的目光像針一樣紮進他心裏。
“應櫻,你恨我。”沒有疑問,這一刻,他終於讀懂她眼中的恨意。她的恨就似蟄伏在深潭之下的獸,看不見動靜,卻真實地存在著,並帶著某種難以預知的危險。
第一次,應櫻兩個字從許諾的嘴裏叫出來,帶著平滑的音調,他說她恨他···應櫻緩緩斂起雙眸,嘴角的笑似乎永遠停滯在那裏,帶著諷刺與決絕。
“我不該恨你嗎?”她的聲音清冷如秋霧,涼涼地傳過耳膜。而這一句話就像是喚醒困獸的咒語,刹那間,風雲變色。她再抬眸,已是滿目寒光,那顯露的恨意伴隨著一個個質問狠狠地撲向許諾。
“是你在我最脆弱的時候拋下我,是你為了所謂的成功放棄了我,是你抱著緹薇告訴我你不夠愛我,是你···親手毀了我所有的夢,你說,我不該恨你麼?”
許諾的心被應櫻的恨狠狠地撞擊著,他眸光沉暗,直直看著應櫻蒼白消瘦的臉,抬手想要撫上去,她卻後退著躲開了。許諾的手就這樣停留在空氣中,似乎過了很久很久,他才緩緩地收回一掌冰涼,他像是默歎又像是解釋地說:
“不是那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