應櫻聞言心跳一滯,眉頭微微蹙起,眼中的黑漸漸變得濃稠起來,她沉下聲問:“他來做什麼?”
“我也不是很清楚,那次他突然就來了,和你爸爸關在書房裏談了很久。後來,我問你爸爸,你爸爸隻說他和我們應家再沒關係,用不著再把這個人放在心上···”應媽媽也不知道自己怎麼就把這事說了出來,曾經一度她都很怨恨許諾那個孩子,怪他害應櫻傷了心。可那一次來訪,許諾最後走的時候當麵跟她道了歉,她還記得那孩子的眼神,明明是絕情的時候,可偏偏就夾雜了太多的感情,教人弄不明白。
這些應媽媽還是覺得不應該再告訴應櫻,既然都過去那麼久了,兩個孩子都應該有新的生活,即便是遺憾也應該忘卻了。
“嗯,確實不該再放在心上了···”應櫻沉吟著說道,轉身將盤子放進櫃子裏,背對著應媽媽露出深思的神色。既然分手了,許諾來家裏到底是為了什麼?難道還需要得到她父母的原諒麼?當初他連她的電話都不願意接,明明那麼絕情絕義···
原本平和的心境這時候又漸漸風起雲湧,應櫻發現她越來越沒辦法控製自己,是因為回來到現在聽了太多關於許諾的事嗎?這個人就這樣再次慢慢進入了她的生活,不給她一點拒絕的餘地。她忽然有些想念在s市的生活,隻有一個人,她看不見他,也聽不到他,那樣就是最好的···
應櫻抬頭看了看廚房,應媽媽不知道什麼時候離開了,隻剩她一人站在水槽邊,默默無聲地任思緒翻轉。她深吸一口氣,再慢慢地吐出,這個動作很多年不做,可仍舊能帶給她鎮定的效果。應櫻揉了揉眉間的褶皺,重新放鬆了表情,這才端起一盤切好的水果走出了廚房。
看著投射在窗戶上的陰影漸漸消失,許諾的目光也漸漸暗了下來,他伸手拉了拉幾乎令他窒息的領帶,身體鬆垮地靠在椅背上。明知道應櫻並不在這裏,可他還是控製不住自己將車子開到了應家樓下。早上的問題一直盤旋在他腦海裏,無論怎樣都揮之不去。應櫻是誰的女人,他一遍又一遍地想,卻給不了自己一個準確的答案。
其實早沒了任何關係,就如那一次再見時她所說的,他甚至連叫她櫻櫻的資格都沒有。而這麼多年他心中空下的位置,他以為誰都可以填補,可到頭來卻發現原來隻有她出現在他眼前的時候,那一個空洞才會完完全全消失。
就好像此時此刻···
許諾隱在陰影裏的雙眼突然閃出光芒來,直直射向正迎麵走來的女子。那一襲淺色的衣裙在沉暗的夜色中顯得分外明顯,原先成熟嫵媚的大波浪此時變成了一根鬆鬆地辮子斜垂在肩上,遠遠看著那身影,隻覺得清麗幽雅。她慢慢地走著,微微垂著頭,一張臉攏在陰影裏教人看不清絲毫表情。可他知道那是她,是應櫻···
應櫻慢慢踱著步子,還在想著方才出門時應爸爸說的話:“這世上,沒有誰會站在一個地方一輩子,你不動命運也會動,又何必畫地為牢?”她細細體會著這句話,想著父親沉靜睿智的目光,終於明白,這是父親給她的勸慰,亦是一份教導。她不動命運也會動,所以沒有什麼東西會在她的堅持下變得永恒,可這麼多年過去了,難道真的隻是她在畫地為牢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