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樓上始終在滴著水,一滴滴劃過眼線,被寡淡的陰影埋藏,此刻每一秒都在固定的環境裏放大,讓人有種錯覺,好像已經過了很久。
世上總有東西會被選擇性的遺忘,不知是刻意或無心,他們注定要被隱沒,等待別人去理解開拓。
捉摸不透的是這裏的氣息,如果因地製宜,以此地三麵環水一麵朝陽的地勢,本該氣運吉盛,大廈四處林立,幾倍幀數的播放,城市被車流組成的彩帶所包裹,城市現狀的困苦和張揚的東西,在這裏流淌過的,又在急速的運轉下,傾瀉出去,新生的不斷補充進來,這裏就是一個單純的器皿,卻混合著分不清的頗雜。當你沒有降臨,而是對燈光笑臉相迎,你會發現,其實並沒有多少東西真的能看得清楚,它隻是麵鏡子,反映出你真實所求,你唯一能看到的隻有自己,這是一個正常繁華都市的原本麵貌。
滁瀘與這類卻背道而馳,隻是習慣於慢條斯理的生活,用低瓦的屋簷繼續書寫往常的安逸,不知是刻意還是假裝。
近文舉家遷移到這裏時,她年紀尚小,沒有看出此地的不同尋常,那天正值冬天的9月,南方的溫度濕度都與北方要相差很大,風中的雪像隻熊瞎子在瞎拍。沒有人願意在這種時候抬頭,都默不作聲,低低的走,步伐急促焦躁,平日裏本就寂寥的街道,此刻更顯得清冷,也就風中的雪,被賦予人性,吵吵鬧鬧,才顯得這天地間還有一絲生命的活絡,在徘徊和流轉。她被母親抱得很緊,小臉凍得紅撲撲,心裏卻很暖,她抬頭看向母親,母親正出神地望著遠處,眼角一抹明豔動人的笑容,她朝母親看的地方看過去。
遠遠的,燈光昏暗不定,有一個壯實的身影,穿著得體,站在角落,背對著他們,雙手扒著一副鏡框,看得出來他對此很是喜愛,上麵落了很多雨水,他卻依然將其抱在懷裏,神情裏有讓冰雪融化的柔情,經過一番補救,雨水沒能侵入圖像框。欣慰地笑笑,轉頭衝向旁邊的一間屋子,似乎是太滑了,身影一個趔趄,連帶著像框都摔去了旁邊的水塘裏,相片飛走了,留下了一地玻璃碎渣,中年人一下像斷了弦,不規則的擺動,視線漸漸被雨雪模糊,或許是天生對悲劇的抵觸,後來的事不太清晰,不過葉近文不知道的,被雪遮住的和被淡忘的,還有母親看到這些後,更加上揚熠熠閃光的嘴角。
一家三口人住了下來,他們都欣賞這裏的風景,恬淡靜雅,沒有鑼鼓喧天,沒有鄰裏鄉間相互吵鬧時沒由來的煩躁,慵懶是這個城市的主調風格,不用擔心過快的發展,會目不暇接,不給人反應的時間和指明方向的機會。在這裏,分不清早晨與傍晚的區別,無所謂來來往往熙熙攘攘人群間過分的無視隔閡,但同樣的,也不用承受他人過多的苛責。
在被世界遺忘的冰山一角裏,夯平出生存中,最極端的擁有和失落。
這也是父母脫離爭吵,休養生息,而到來的原因。
近文也一直努力勸說自己,不再疑惑,在街角,在十字路口,在每一個閃過畫麵的地方,都不會突然失去力氣,彎下腰縮緊瞳孔,說不出話來。她知道自己還年輕,一定會有新的開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