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於此時的陳棺生,他在幹什麼?
其實也沒幹什麼,適才孫鶴洋毀器一擊,神魂被鬼穴先天煞氣侵入,隻覺神魂躁動,腦海中充斥了一種難以言喻的殺意和與恨意。
這種殺意與恨意不像是平常的那種邪念,仿佛先天而存在,饒是自己早有黃泉不滅的成就,定念堅定,元神穩固,依然無奈它何,隻能奮力以定念壓製。不過他並沒有暈過去,無非爐鼎五感被毀器震蕩封閉,但是元神清明未失,發生的一切他都是知道的,無非傾力壓製那沾染神魂的煞氣無力他顧罷了。
馬嘯天提煉夜淵的修羅精魄融入其神魂,陳棺生隻覺沾染神魂的煞氣仿佛找到了家鄉一般,一股腦兒地化入其中,元神頓覺舒爽無比,不過這麼一來,這鬼穴先天煞氣隨著融入的精魄,也徹底與自己的元神合為一體了。
這是飲鴆止渴啊。
陳棺生悠悠醒來,內照爐鼎一周天,隻覺除了神氣略微受損之外,其他倒沒什麼大礙,於是對著馬玲兒微微一笑,道:“玲兒姐,不用擔心,我福大命大,死不了的。當年萬鬼分屍也不能把我壞了,這點煞氣想也奈我不何。”
馬玲兒本想說什麼,隻是顧忌父親在旁,兩人顯然不對眼。剛才馬嘯天讓陳棺生成為陰皇繼承人,自己也在神念中暗暗勸他答應,最終卻鬧得不歡而散,此時方知陳棺生平時看上去平易近人,對自己也是真心實意,可那性兒著實傲氣得緊。
為了不讓兩人當場翻臉,馬玲兒這才答應與陰皇回返陰域,當然了,即便是不答應,馬嘯天也有能耐強行把自己帶回去。
“奈你不何嗎,也不怕風大閃了舌頭?”馬嘯天在一旁潑冷水道:“這鬼穴先天煞氣連我都不能將它清除,若不是你門下叛徒在側,我才能活煉了他取出精魄以毒攻毒。不過這種做法終究是有代價的,以修羅精魄壓製鬼穴煞氣最多一年,一年之後便重又發作,到時候是福是禍,那就誰也不知了。”
馬玲兒站起來跑到馬嘯天旁邊,道:“父皇,你有辦法化解的,是不是?”
馬嘯天鼻子裏哼了一聲:“他和我非親非故,我便有辦法,憑什麼救他?”
“他是我道侶,父皇,你看在我麵上,你就幫幫忙吧。”
“這小子不願成為我的衣缽傳人,也不願當陰皇之位的繼承人,與你就不再是道侶,既然是這樣,馬嘯天一生不做好事,也不想為一個毫無掛礙的陌生人破例。”
夜思雲屈膝跪下道:“前輩,您若有辦法,還請救救我師父,晚輩沒齒不忘。”萬奕侯與夜華也紛紛跪下求懇。
馬嘯天冷笑道:“他的前世身是你們師傅,你們也願認他今生為師,果然是師徒情重,衝著這一點我救他也沒什麼。不過誰讓他這麼不識好歹呢,馬某人最不喜歡那種死要麵子活受罪的人,這件事休要提起。”
“你們幾個給我站起來。”陳棺生在一旁冷然道:“生死有命,富貴在天,今日遭際如此我入鬼穴之前便已有思想準備,所求所願而已,與你們無幹。你們若還認我這個師父的話就給我牢牢記著了,屈膝求人,隻為一時苟活,這樣的命不要也罷。大不了我自斬而去,重修正果便是。”
“哎喲,你可真是大英雄好漢子!”馬嘯天嗬嗬笑道:“不妨對你明說吧,鬼穴先天煞氣可不同於那種汙穢神魂的邪氣,便是自斬入世,這煞氣也會一直跟著你的。隻要你不棄了前身成就徹底重新去做一個人,早晚免不得變成鬼穴修羅,就算你在鬼穴中重修長生被踢出去,修羅依然是修羅。隻除非你將來可以像你們鬼道祖師爺黃飛虎那樣,修成真正的長生不朽道果,借著飛升的天怒之威斬去,否則想也別想。”
陳棺生哈哈大笑,笑了半晌這才淡然道:“既然祖師可以做到,我為什麼就不可以呢?倒是要多謝你為我指出前行之路了。”
“不用客氣。”馬嘯天:“隻要你能在一年之內修成,那馬某人隻會拍手稱快,說不定飛升的時候我還會來觀禮的。”
兩人越說越僵,一個傲氣衝天一個孤僻乖戾,不想馬玲兒忽地拔出隨身秋光橫在頸下,道:“父皇,不管如何說,我早已是他的人,此生非他不嫁也非他不結道侶。你若不願救他,玲兒隻好不孝先隨他而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