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三老爺曾公然對人說過,他有今日,全因結實一個忘年好友。
往事在心裏翻騰,看著麵前的李廷恩,汪大海忍不住一陣陣發寒。麵前這個少年,四年前多少歲,他到底是如何設計的大老爺與二老爺,讓他們在最熟悉的藥這一門中老馬失蹄?
汪大海不敢再想下去,隻是麵上隨著往事回想越發恭敬。
李廷恩很明白汪大海畏懼他的原因在哪裏,所以他並沒有對汪大海有一點禮懷下士,隻是直接道:“我要你幫我找到一個人。他名叫胡威,是我姑姑此時的夫婿。”
汪大海敏銳的察覺此時二字,心如擂鼓,試探道:“找到人之後?”
“聽說他與鎮上一名陳寡婦有來往,你順道知會一聲陳家人罷。”看汪大海額頭上浮現細細密密的汗珠,李廷恩淡笑道:“以鄭家在此縣的聲威,辦到此時應該不難罷?”
汪大海打了個激靈,“李公子放心,這事兒容易的很。”
“嗯。”李廷恩應了一聲,朝屋中看了一眼,還是壓了壓火氣,“暫且不用聲張,將他和那寡婦看牢就行,其餘的……”他歎了口氣,“待姑姑拿主意罷。”
以自己如今的地位,要李桃兒與胡威和離容易,甚至叫胡威不著痕跡的消失都不是件難事,可李桃兒今後要如何麵對兩個兒子?投鼠忌器,不外如此。
汪大海看李廷恩臉色陰沉,不敢耽擱,當下就去叫了兩個等在外麵的心腹夥計辦事。
鄭家在此地開設醫館藥鋪已久,三教九流,隻要是人都會生病,汪大海又是個善鑽營的人,找一個在縣城臭名昭著的胡威的確不難。
不過一個時辰,汪大海就安排人想法拐了陳家的人悄悄去陳寡婦在縣城裏一個僻靜的小巷子捉奸。
汪大海和陳寡婦原本正摟在炕頭上商量將李桃兒與兩個兒子賣到哪兒去才好,誰知突然被陳家人堵了門,陳寡婦當時就尖叫一聲,被陳家幾個婦人抓住一頓耳光,活生生將臉打成了個豬頭後暈了過去。汪大海先是跳窗戶,跳出去後就想爬牆出去,哪知牆那頭等著有人,一扁擔給他敲下來,頓時摔在地上半死不活。
陳氏在當地也是大族。陳寡婦男人成親兩年就死了,家裏還有點家底,族裏本來覺得陳寡婦青春守寡十分艱難,曾說願意出具文書,放陳寡婦改嫁。可陳寡婦不肯,族裏就說挑個孩子給陳寡婦養,算是接香火,陳寡婦說要等她慢慢琢磨。琢磨好些年,一直沒動靜,族裏就將陳寡婦男人的產業都收回去,給陳寡婦留了小部分傍身,平日也時常叫人來幫忙陳寡婦做點重活。陳寡婦每次看見族裏來人都閉門不出,脂粉不施的關在屋裏給死去的丈夫和公婆念經。族中人都住在鄉下,看陳寡婦這做派,便從沒生過懷疑。即便聽人說了幾句嘴,還要跟人鬧一場護著陳寡婦。
誰想一切傳言都是真的!
陳家人真是氣得半死。正正經經的改嫁不肯,非要跟有婦之夫沒名沒分的攪合,簡直丟盡陳氏族人的顏麵。
陳氏族人就要把陳寡婦拉回去沉塘,被汪大海派去的人攔住了。陳氏族人不敢得罪汪大海,雖說心存疑惑,依舊答應先將胡威和陳寡婦關幾天。
汪大海收到夥計回報的消息後去告訴李廷恩,李廷恩這時候正坐在客棧裏陪李桃兒和兩個表弟吃飯。
“李公子,事情已經辦妥了。您放心,辦事兒的都是嘴巴嚴的,陳氏族裏頭的人更不會出去亂說,不過他們隻肯關個四五日,再多就不行了。這頭沒說法,他們就直接將人拉了去沉塘。”
“四五日夠了。”李廷恩對胡威的死活並不關心,他隻是想給李桃兒留一段細思的時間。
覷了眼李廷恩,汪大海一咬牙,“還有件事兒,河南府那邊送藥材過來,聽送貨的人說,表少爺正吵著要休了您大堂姐。”說完低頭不敢看李廷恩的臉色了。
誰知許久都沒聽到李廷恩說一句話。他壯著膽子抬頭,卻發現李廷恩並未如想象中的勃然大怒,嘴角反而含著一股古怪的笑意。
“屈從雲要寫休書?”李廷恩喃喃念了一句,搖頭笑道:“成親不過四年,就有心休妻。”不知道李翠翠這些年可曾後悔過當初一意孤行要嫁給屈從雲。
這門親事,汪大海是隱隱約約知道些j□j,其中並不簡簡單單就是為了結親。他不敢多言,隻是將這個消息告訴李廷恩後,就告辭回去了,不過留下個夥計隨時聽李廷恩吩咐。
李廷恩站在客棧的庭院中眯了眯眼,目光頂著麵前一樹的碧翠。
長福從背後磨蹭上來,小聲道:“少爺,咱們要不趕緊回去罷,真叫大姑奶奶被休了,別說三姑奶奶她們臉麵不好看,五姑娘還沒定親呢。”雖說大姑奶奶事兒比小姑太太少不了哪兒去,可也不能不管啊。
李廷恩雙手束在身後,淡淡道:“不急,先將姑姑的事情料理好。”說罷他冷笑一聲,“放心,屈從雲那紙休書寫不下去。”
“少爺,您別忘了,大姑奶奶她可一直沒那啥呢。”長福壯著膽子說實話。不僅沒那啥,還經常把大姑爺家裏的丫鬟打得半死不活,賣出去的更是數都數不清楚。
李廷恩橫了長福一眼,“你是想說大姐一直未曾給屈家留後。”
“對對對。”長福點頭如搗蒜,“少爺,您這靠山再硬實,不能叫大姑奶奶這樣用啊。唉,虧得您出來了這一年多,要不看著小姑太太還有大姑奶奶那鬧騰勁兒,你還不得被煩死。哪有心思念書啊。不過二姑奶奶倒是省心,這回您回去朱大少爺的孝也守完了。三姑奶奶四姑奶奶的婚事差不多就得給辦了,您上回看信不是還問三姑奶奶她們的婚期定沒定,過了這幾道坎,您能鬆活好幾年呢。唉,少年您到底為啥說大姑爺那休書寫不下去啊?”
李廷恩聞言一笑,“屈家山窮水盡,他的休書自然就不能寫了。”他說完這麼一句,轉身回去繼續陪李桃兒母子,留下長福在那裏半天想不明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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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桃兒母子三人吃飽肚子,又喝了大夫給開的藥,精神好了許多。李廷恩就讓她們先去歇息。兩個孩子從來沒有睡過這樣軟和的床,屋子裏開著窗戶,三層樓的房中涼風一吹,滿屋都是淡淡的鬆木香。
看著兩個孩子很快就睡著了,李桃兒出來找李廷恩。
“廷恩,你是不是找到他爹了?”
沒想到李桃兒如此靈慧的李廷恩眼中有瞬間的訝然,“是,他在陳家。”對於這樣一個人,李廷恩很難勉強自己去稱呼一聲姑父。好在他這會兒不需要偽裝。
即便從未有過夫妻恩愛,聽到是在陳家將人找著,李桃兒依舊痛苦的閉了閉眼,她深吸了一口氣,“廷恩,你說大姑該咋辦?”
李廷恩仔細觀察了她的神情,雖說在意料之中,依舊有點失望,“姑姑還是想跟他在一道過日子?”
李桃兒被這麼一問,眼淚又從腫脹的眼眶中滾落出來,“廷恩,大姑恨不得生吃他的肉,可大姑不能讓孩子沒有爹。”她擦掉眼淚,哽咽道:“廷恩,大姑不瞞你。要今兒沒有你來,大姑是打算帶著孩子吃一頓好的就去見閻王。我特意去買了青菜,割了兩肉。我想著得讓孩子們做個飽死鬼,我這個當娘的不能眼睜睜瞧著他們落到那種見不得人的地方,也不能讓他們餓著肚子走黃泉路。好在你來了,你不僅來了,你還成了解元。你要不是解元,我就讓你把你表弟悄悄抱走,我留下來跟他拚命。你是解元,他倒是撿回了一條命!”
看著李桃兒臉上毫不掩飾的恨意,聽到她話中透露出的倔強,李廷恩對這個大姑生出些敬佩。他先前的憤怒隻是源於血緣親人被虐待,這會兒卻真有些親人的感覺了。這個大姑,看似柔弱,實則勇敢。
作者有話要說:今天想吃魚,於是去後麵的小池子撈魚,結果腳下滑了一頭撞到假山上,痛的眼淚狂飆。當時沒反應過來,隻顧著急會不會留疤,兩大口子會流多少血,頭這麼暈是不是有腦震蕩。晚上老公回來看見,卻問戴眼鏡沒當時,我說戴了,老公那個臉色啊,罵我你要是當時鏡片撞碎了紮到眼睛裏你知道會有什麼後果不,然後一連串巴拉巴拉,
妹紙們,這一章真是血淚章啊,我忍著頭暈頭痛各種症狀寫出來的,o(╯□╰)o
另外說下
一跳五年我有自己的考慮,李芍藥李翠翠等等這些人的婚姻,李家發生的變化,李廷恩的經曆我會在後麵的文裏通過側麵情節寫出來,不想一個個挨著去寫,那就要太多章了,真成了注水。
再有李桃兒是個與前文中所出現的女性都完全不同的女人,她將來對李廷恩會有一定程度上的幫助,於是開了一章。
最後我去睡覺了,明天要去做ct啥的,可能更新依然會晚,先給大家賠罪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