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趟旅程在賀美美的的記憶裏類似於一個裏程碑,他們決定往上追溯,找到溪水的源頭,誰先看到就以誰的名字命名,這樣煽情的口號出自於殷小檸的建議,不過顯然以她磨拳擦的熱情來看,她還真是勢在必得,什麼叫蚍孵撼大樹?看看殷小檸就好了。
山路並不太好走,雖然有文生在前麵開路,她跟在他身旁,小檸到底身嬌體小,總是落在後麵,喘口氣,又爬上來,不肯放鬆一下,文生偶爾回頭會拉她們一把,其餘一幫則是笑笑玩玩,不夠敬業,路越來越陡,雜草叢生,小檸默默滑了無數次,膝蓋已有些腫痛,臉也被樹枝劃出血痕,那樣白的皮膚,美美覺得有點可惜,文生則實在不知道她的精力和勇氣從何而來,為何那樣執著要發現溪水的源頭。
天一直是陰天,溪水之路深不可測,其餘的女孩子們也是不耐,突然有人一聲尖叫,是一條蛇,文生回頭拔開眾人想去看個究竟時已消失不見,人心卻已渙散,有人說可能要下雨,還是下山好了,賀美美覺得有點失敗,隊伍不好帶了,自行解散罷,她可沒那個淫威壓人,前途也不是那麼光明,雖然她也想知道那一頭究竟有什麼?
文生望著她,帶著疑問,還要不要走?再看看,小檸不見蹤跡,她還再往前走,一根筋似的,沒有多餘精力去關心其它事情,身影埋入曲折幽深的山道,幾乎同時,兩人對視一眼,下定決心繼續往前。
不用多久便追上她,她坐在溪旁的石塊上等他們,笑嘻嘻地說,“才趕來呀,前麵有個山洞誒。”
美美沒好氣,不知道剛才政變了吧。
文生看看天氣,好象真的要下雨了,那個山洞看來是要派上用場了。
下的是陣雨,初夏的天氣,三個小孩擠在小山洞,倒有點共患難的感覺,美美看看文生,他沒有半點不耐,等著大雨傾盆,這樣慘烈的天氣,他還笑得出來,但不可否認,他有一點小帥,明白了眾女生交頭接耳的道理,小檸是沒心沒肺慣了,不停地說那個源頭一定是個仙境一樣的地方,真吵啊,文生從背包裏拿出餅幹隻差沒塞到她嘴裏,剩下的遞給她,她說了謝謝,小檸有點目瞪口呆地看著她,看什麼看,沒見過我斯文嗎?她用眼神罵她,臉卻騰得紅了。小檸吃吃笑著,臉上花花的,像隻調皮的貓。文生懶得理她們的交流。
雨一會兒就停了,他們從山洞鑽出來,看見一道巨大的彩虹,三個小孩都被震住了,好象就站在彩虹腳下,伸手即觸,唯一的一次,他們再沒有見過比這更美的自然。悠遊無知的歲月必定有愉悅的道理,山風襲來,清新到好象從來沒有被用過,三人堅定了信心繼續向上走,直到真的找到源頭,該怎麼形容?幾年後學了那篇古文,叫小石潭記,是正解。
小檸氣息奄奄地欣喜,美美有勝利的驕傲,文生隻是笑問小檸要怎麼命名?嘩,這真是個問題,三人一起發現的呀,“檸美生”好怪誒,好累,頭都想破,叫“新坑”好了了。美美拿狗尾草砸她,亂沒創意的,卻又想不出別的。
反正是心滿意足地下山,有說有笑,雖然路途依然有驚險,回到家時已天黑,等待他們
的是一場審訊,同樣一起上山的的孩子悄悄告訴他們,她們在被發現之前趕了回來,所以沒
事。三人一開始倒是都不在意,阿姨對著他們聲俱厲,痛徹心肺,“是誰的主意,誰的計劃,自己說,不然你們知道後果!”美美這才想起,如果有不好的記錄是不可能被領養到好的人家。雖然多年後,她才知道這不過是個謊言。
但當時,她的確猶豫了下,這裏孩子誰不想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