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馳北冷笑道:“倒是我的不是了。也罷,隻需你們不阻我等前去冉家莊。大家是各走各路。”
天紫樹道:“怕是前輩不必再去冉家莊了。”
風馳北道:“那還是放馬過來吧!”
天紫樹道:“前輩誤會了。並不是我們要阻攔,而是不久之後,冉家莊莊主冉玄恕將駕臨附近,與虯髯客張仲堅決一死戰!”
風馳北虎軀一震:“瓊花鎮!”
天紫樹微笑道:“前輩所言不錯。冉家和虯髯客,將在瓊華鎮,再現“狂龍九破”與“血鼎神功”的尖峰對決。”
風馳北隱隱覺得左邊斷臂處的傷口又開始痛起來:虯髯客……血鼎神功……若不是斷臂之仇,我的武學成就又怎麼會停滯不前?不!不!我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去做……
風馳北胡思亂想之際,數十裏外的瓊花鎮已經開始熱鬧起來了。不知道是怎麼回事,狂龍九破”與“血鼎神功”的尖峰對決這件事情已經傳遍了江湖。各大門派都派人前來觀戰,想一睹頂尖武學的風采。幾十年前的瓊花鎮,也上演過一場巔峰對決,那場決戰,直接導致了虯髯客獲得“天下第一”的稱號。那年,年輕的虯髯客就在這裏,力斃冉炯樹,登上了人生的頂峰。
“如果能抓住冉家莊的莊主,就能換回我弟弟,是不是?”費杉問道。適才風馳北為代表,基本跟李淳風為首的官方團隊達成了一致,即是前往瓊花鎮,等待冉玄恕。但是,費杉等人還沒下船,費杉是要確定一些事情。
風馳北知道他要問什麼,但是自己依舊沉浸在過往種種中,竟然聽見費杉發話。
天紫琳說道:“是的。而且我們抓住他的機會在這裏最大。這個冉玄恕武藝極高。我們隻有等他和虯髯客兩敗俱傷之時,才有可能活捉他。到時還是要靠風前輩。”
費杉回想起之前在樹林內碰到的大漢,知道天紫琳所言不虛。風馳北依舊呆呆的看著河麵,沒有表示。
瓊花鎮依山伴水。雖說山不高水不深,但正經入鎮的路,隻有一條。李淳風原本是要先行入鎮,因為冉玄恕前來瓊花鎮,風馳北與費杉必會進鎮,也沒必要看著。無奈李明達氣勢洶洶,堅持要親自押著“欽犯”,李淳風雖是師父之尊,但也拗不過這位晉陽公主,為維護公主徒弟的安全,隻好跟天紫樹一行人一起,等著費杉等人下船。
費杉聽從了天紫琳的主意,等待時機挾持冉玄恕以換取費拾。風馳北沉默了許久,答應幫助對付冉玄恕,不過他也對費杉提了一個要求。
“等你弟弟的事情了斷之後,你必須陪我一起再去一趟關中。”風馳北對費杉說道。
天紫琳急道:“他去關中不是自投羅網麼?”
風馳北道:“無論如何,李淳風是不會善罷甘休的。即使你們的弟弟都找到了,他依舊會使各種計策,抓你們回長安。與其這樣,不如與我同行前往。”
天紫琳道:“風前輩是要我們幫你去做什麼吧。”
風馳北道:“有來有往,大家都不吃虧。天小姐大可放心,以我跟他的武功,李淳風必然不敢輕舉妄動。如果我們分道揚鑣,怕是你們連這船都走不出去。”
天紫琳道:“那倒未必。倘若風前輩要我們去做什麼反叛的事情,那是誰都活不成的。”
風馳北道:“天小姐多慮了。首先,我要求的是佛郎自己。無論是什麼,天小姐都可以置身事外。再者,我風馳北目前也沒有能力去做什麼反叛的事情。”
“好,那我們一言為定!”天紫琳還沒回話,費杉就搶先一步應允了。對費杉來說,沒什麼比費拾更重要的。天紫琳理解費杉,“他現在跟我們固沙堡的命運也聯係上了,因此,我也不會置身事外。”
費杉道:“那你弟弟怎麼辦?”
天紫琳道:“之前我跟固沙堡留了訊息,他們應該已經去找了。我們固沙堡的那些叔叔伯伯們都是老江湖,找紫彬,他們比我要更合適。”說道“找紫彬”時,天紫琳的大眼睛裏出現了一絲黯然,她依舊在為弟弟擔心。
風馳北聽了天紫琳的話,也是暗暗吃驚:原本以為勢力範圍隻在大漠絲綢之路的固沙堡,早已經深入中原地帶了。“這次到瓊花鎮,要十分小心李淳風和長安那邊的動靜。我們自己要做好撤退的打算。”風馳北透過窗戶,遠遠地看著騎馬在等他們的李淳風一行人,費杉和天紫琳心領神會地點了點頭。三人收了行裝,上岸與李淳風等人彙合。
李明達此時已經換了一身貼身的武士裝,像模像樣地在腰間挎了一把長劍,眼見費杉走來,秀目瞥了他一眼,輕哼一聲:“山間野地來的壞小子居然也穿的似模似樣了。”又看了一眼天紫琳,冷哼道:“哦,看來是有人指點呢。”
李明達說的費杉“似模似樣”是指他現在穿的一身衣服。早已除卻了以前破布裹一下的粗獷,現在的費杉跟中原人一樣,頭發已經盤起,雖說衣服依舊有些破舊,但是已經看不出他是從長白山跑出來的野小子。雖說費杉黝黑的臉上依舊有著少許稚嫩,但進入中原以來,經曆了很多事情,他早已不是當年那個隻會搏殺的山野獵人了。
對於天紫琳來說,長安救費杉已經給固沙堡惹了天大的麻煩,現在麵對李明達滿懷敵意的目光,她也不能去回擊什麼。一路上,天紫樹都沒有正眼看她一眼,甚至比陌生人還要陌生。看來天幕宏和天幕雄的恩怨,早就一棵充滿仇恨的種子,根植在天紫樹的心裏了。
瓊花鎮是當年楊廣營建江都之時興起的小鎮。原本不但有淮揚之地的細膩和繁華,更有皇者的霸氣。但是自從宇文化及弑帝之後,瓊花鎮和其他的小鎮一樣,褪去了政治的色彩,恢複了百姓生活的寧靜。要說上次發生在這裏的大事,那就是虯髯客與冉炯樹的大戰了。現在,這個小鎮再次回到了影響天下的事件中來了,來自各地的武林人士,聽聞虯髯客要和冉玄恕在這裏決死戰,紛紛踏至。費杉等人一路行去,不時能看見身背武器的江湖人,三三兩兩的進鎮而去。
而更奇怪的是,不但有江湖人紛紛去瓊花鎮,一路上,費杉等人還不時看到許多儒生雅士也趕著車,興衝衝地往瓊花鎮趕。
一行人中,李明達最是好奇,攔下一輛小車,車上坐著一個老者和一個書童。李明達問道:“你們這是去幹嘛?”老者答道:“書聖神作再現人間,老朽就想在入土前,看它一眼。”
書聖神作?除了費杉外,書聖是誰,大家都知道,自然是晉朝的王羲之。為什麼王羲之的墨寶會出現在瓊花鎮,而且還讓這麼多人都知道了?
費杉自然是不在乎這件事情,天紫琳也沒多想。李明達滿足了自己的好奇心後,也不去打破沙鍋問到底了。但是風馳北、李淳風和天紫樹卻隱隱覺得事情不簡單。
雖說是“欽犯”,但是為了方便趕路,李淳風還是為了費杉三人準備了馬匹。一隊人騎了一個多時辰,終於趕到了瓊花鎮。
雖說名叫瓊花鎮,但是一路走來,費杉他們連半朵花都沒見到。當然,他們也沒有心情去研究這個名字是否名副其實,因為此時的瓊花鎮上,已經人滿為患了。
也是,一群好事的武林人趕著來看高人對決,另外還有一群文人騷客跑來這裏,想一睹王羲之墨寶的風采。這就使得原本不過五十戶的小鎮人滿為患了。
原本瓊花鎮是有好幾間客棧,也有一間驛館,但是沒有設衙門。自天下大亂後,大部分人都逃離了這個是非之地,驛館被火燒的幹幹淨淨,客棧也隻剩兩間了。一個在城西名為福來客棧,一個在城東,名叫淮東客棧。費杉等人一進鎮子就看到了“淮東客棧”的門牌,無奈的是,門牌下的早已經有不少江湖客在那裏鋪被褥,準備當街對付幾夜。客棧裏麵還不斷傳出爭吵聲,還有夾雜著刀劍出鞘的聲音。
李淳風也很清楚,這個客棧是沒房間了。他們可以露宿街頭,但是堂堂大唐公主,李世民陛下的掌上寶,李明達殿下怎麼可以露宿街頭呢?
無奈之下,李淳風對李明達說道:“兕兒,你跟著天都尉在此稍後,千萬不可離開。”回頭看了費杉三人一眼,繼續道:“麻煩風先生和費兄弟,還有天小姐跟貧道一起去看看吧。”
風馳北率先下馬道:“在船上顛了許久,我是要好好睡一覺。”眼見他一下馬,費杉和天紫琳也就跟著下馬了。眼下形勢不明,很明顯自己這邊處於劣勢。雖說目前費杉和天紫琳跟自己一夥,但是李淳風方麵除了他本人外,朱佑昌、袁天罡以及天紫樹都是好手,公然撕破臉,隻會讓局勢更壞。
於是,由李淳風打頭先進了店,風馳北隨後,費杉是第三個進門的,天紫琳就在他身旁。
費杉一腳才踏進門,心中突然有了警兆,忙抬手運起“生往死還”,立馬就接住了一個飛向自己的東西。
就在同時,費杉突然有種被人死死盯著的感覺。自己低頭一看,手上接到的是一個大漢,已經是被打著鼻青臉腫。盯著自己的,固然不是他。費杉又往風馳北和李淳風望去,隻見他們往自己的左前方看了一眼。還沒等費杉想明白到底怎麼了,就看見一個身形極高的彪形大漢向自己走來。
“他娘的鳥人,老子給你們麵子,你們不要,還當我們瓊花派好惹的麼。”這話正是出自那個身形極高的大漢口中,費杉這才發現,這個大漢已經被七個手持刀劍的人圍住,那些圍著他的人與自己手上接住的人,穿的還有幾分相似。
“羅老酒,我們會稽拳劍門不過是想住個店罷了,想不到盧冠嶽和你們瓊花派這麼乖張,先是說先到先得,現在又要舞拳趕人,是何道理?”回話的是七人中的一個,此人長發掩麵,一身青布長袍,手持四尺長劍,劍尖對著被他喊作“羅老酒”的彪形大漢。費杉這才看清,羅老酒此人身高幾近九尺,滿臉橫肉,上身隻有一條麻布從左肩掛下,係在腰上,下身也是一件破破爛爛的褲子,腳上一雙草鞋,比費杉剛出長白山時還要破爛幾分。但這羅老酒身形高,而且渾身肌肉一塊塊突起,皮膚跟費杉一樣,黝黑黝黑,不似江淮地區的人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