敏捷得簡直好像是猜到了自己的動作,是的,就好像未卜先知一樣。和尚大駭,看來多年青燈古佛的日子並沒有抹殺他身為武者的感覺。
那是隻有最危險時才會出現的感覺,在闊別二十年後又一次與他相見,本能的告訴他眼前的敵人很危險,太危險,這種感覺讓他看起簡直像見了貓的老鼠,入了虎口的綿羊。
必須逃!
和尚想走,但已是來不及了。玄字肆柒口無戲言,既然說了下一擊的時分出勝負,那就絕不會讓他有機會逃出去。
是的,他已經全然看透了和尚的每一步動作,得此之助,他要做的不過是將箭矢握緊,等著對方自個兒衝過來罷了。而如果對方不肯乖乖撞上來就勉為其難地主動些自己刺過去,反正結果都一樣,眼前的和尚早已是空門大開。
月光下懸崖邊的兩道人影甫一重合,複又分開。玄字肆柒換了個方向一退在退,他一品樓的老師早就教過他垂死掙紮的野獸是它們最為恐怖的時候,所以有經驗的獵人在這時都會選擇暫避鋒芒,待它們自行死去。
和尚摸著流血不止的腹部,他輸了,狠狠洞穿了腹部的箭矢刺得如此之深,大概連內髒都波及了。“結果狂妄的反倒是貧僧嗎。”和尚苦笑,“你是怎麼看穿貧僧行動的。”雖說江湖傳說是有些天才武者天生就能看透別人的每一步動作,但是這個人應該不是才對。垂死之際和尚終於閉口不提施主二字了。
玄字肆柒:“因為‘陣’,現在還沒發現嗎,我布下的‘陣’並不是為了限製你的行動,而是為了限製你行動的可能。”
“和尚你虧就在了光著腳亂跑,維持這種怪物般速度的你若是踩上了箭菱會是怎般下場,不用我說你也知道,所以你是不會碰它的,反正就算不碰你也衝得過來不是?”
“你說我看穿了你的行動,也不能算錯,不過更為準確的是——我猜到了你的行動,我這人啊喜歡賭拳,也就是簡單的剪刀石頭布,可是運氣又不太好導致有時候猜中對方選擇的機會甚至連三分之一都達不到。那時候我在想,就算如此倒黴的我,如果規則讓對方永遠放棄出拳頭的可能,那猜中的幾率依舊可以上升到一半,至於維持不敗的可能則為百分之百。所以我才布下了‘陣’,用來讓你接下來的舉動一目了然。和尚在陣裏你就跟那個永遠不能出拳頭的選手沒什麼兩樣呢。”
和尚苦笑,“便是說故意把自己逼到絕路,那些不成功便成仁的話,也都是為了讓和尚我按著你的猜想衝上來嗎?當真後生可畏,貧僧輸的不冤。”
“算是吧,不過主要還是為了給自己打氣就是了。”玄字肆柒看著眼前人止不住的流血,“和尚你快死了,雖說觀你言行你跟這滿寨土匪不同,不想是什麼壞人,但你遇上我算你倒黴,對殺了你我是不會後悔的。若是死前還有什麼放不下的不妨跟我說說,要不麻煩或許會幫忙也說不定。”
“此間山寨裏有對孩子,還望施主無論如何施加援手。”
玄字肆柒轉身離去,“孩子嗎?好,我試試罷,至於結果,誰知道呢?”
和尚雙膝盤地,閉目道謝,“謝過施主,如此貧僧九泉之下亦有顏見故人矣。”
“嗯,既如此就快些去死吧,接下來是我們年輕人的時代了,已經不適合你們這群連心都死了的老鬼了。所以隻要就這麼去死,把舞台讓出來就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