燭光之下,趙政的雙眼忽明忽暗,看著手中的長生鏈,年少的他,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陰霾許久的天空在這一日終是迎來旭日東升,而相府的拜帖也由李叔送到了她手中。
看著拜帖好一會兒,蘇小樓才似歎氣般的抬起了頭來,看著李叔道:“去讓政兒收拾一下,帶他一起去相府。”
“是,小姐。”李叔點頭退下。
坐在馬車上看著李叔牽著政兒朝自己走來,心裏沒由來的多了些奇怪的情緒,這麼乖巧可人的孩子怎麼就會就成了世人口中的殘暴不仁?
“姑姑?”趙政有些不肯定的喊了聲蘇小樓。
“嗯。”蘇小樓回過神來,又道:“李叔,去拿狗蛋的衣服給政兒換掉。”
李叔有些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小姐,我瞧著這身衣服就挺好看的。”
“那政兒覺得呢?”蘇小樓不急著解釋,反問道。
“政兒聽姑姑的。”說完就往回走。
蘇小樓看著那清瘦的背影,並不指望政兒能聽懂她話裏的意思,畢竟他還小。當時雲夏說她姐姐的病症為胸部潰爛,死活不肯就醫。一般不看病是沒有錢或者礙於某種原因,很明顯是後者,此人定是非富即貴,若是看不好她的病,她不知道會發生多麼嚴重的事情,至少在這個年代裏,最不值錢的就是‘人命’。
可是這對於她來說是一個契機,政兒需要看他娘親,而她需要一個名揚天下的機會。摸著手指上的和田玉扳指,經過長時間的佩戴和摩擦,這枚曾經發黃的扳指如今恢複了應有的光澤,尤其是在陽光照耀下,扳指上夾雜著的血絲猶如有了生命,在扳指上沒有軌跡的遊動奔跑著。
或許從無意間在那塌方裏找到陰陽家的帛書和這枚戒指時,便注定這一世的不平常了,她需要占星辰,窺世界萬象,尋找到世間不可能卻又存在了的東西,因為她的身體已經在發生了變異。
她不知道這一場自我救贖的戰爭需要多久的時間,唯願不愧於心,將長生鏈送於政兒,她有點私心,更多的卻是真心喜歡這孩子,沒有來由的喜歡。
趙政穿著狗蛋的衣服上了馬車,蘇小樓坐在他對麵,那模樣還是和他第一次見麵的時候一樣,不差分毫:“姑姑,你在想什麼?”
“姑姑在想你,你信嗎?”蘇小樓玩笑道。
趙政有些不好意思的低下了頭:“信。”才怪。
隻當做趙政是在害羞,將他拉到了自己的身旁坐下:“這般害羞,以後遇見漂亮姑娘可怎麼辦才好?”
此時不明她話中的意思,隻是習慣性將她左手拉到了自己手中把玩著上麵的扳指:“反正有姑姑在,政兒怕甚。”
“萬一姑姑不在政兒身邊了呢?”蘇小樓微垂著頭看向趙政。
……
這句話似乎有些冷場,反正政兒是沒有回答她了,而她也不知該如何說,因為早已打算好,趙政回秦國之時,亦是她離開他之時。這世界永恒的陪伴太過奢侈,可望而不可即。
在要到達相府的時候,趙政突然開口道:“姑姑,沐浴是什麼意思?”
被問得莫名其妙,但見到政兒那張嚴肅到不行的小臉時,她還是回答道:“就是洗澡。”
“那沐浴陽光是什麼意思?”
……
沉默了好一會,蘇小樓抓了抓頭發道:“幹洗。”
……
沉默,比之前還要沉默。
直到回去後,趙政終是沒忍住悄悄問了蘇小樓他的問題不好笑嗎?
下了馬車,蘇小樓將趙政抱了下來,並囑咐道:“你乖乖的和李叔在一起,若是今日見不到她,切莫鬧事。”不將趙政帶在身邊是因為她也不知道自己有多少把握,但是政兒不一樣,這個中原由說來太長。
入得相府,蘇小樓很快被引入了後院的一間茶室。
又是過了好一會,又有丫鬟引她進了內室。
繞過屏風,隻見一夫人著錦衣華服躺在美人榻上,這會房間內就她二人,走上前對著那夫人恭敬道:“不知夫人可是雲夏的大姐?”
那夫人這才睜開幽深的眸子打量了一下蘇小樓:“聽雲夏說你要瞧我這病了才願意診斷?”
“正是。”蘇小樓麵不改色道,心中卻已是篤定了這位夫人的尊貴身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