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先生抿了一口酒,咂了咂嘴,看了一眼申不害。
“你靠什麼什麼知道你看到的東西是什麼呢。”不等申不害接話,蘇先生繼續說道“是眼睛,可你怎麼能知道那是什麼呢?是靠文字,沒有文字你就沒辦法知道那到底是什麼因為你無法給它下一個定義。”
“定義?”申不害不解“為什麼要有個定義?”
“沒有定義山河湖海,草木土石,鳥獸精鬼便都無法被人認知,這是愚,而文字便是智。在過去沒有文字的時候,人們隻能靠著口口相傳知道一切,而文字讓天下人能夠聚集智慧,通達天下,我人族也由此有了傳承,能夠代代相傳。”
“那是不是像傳說裏那樣兒,這是大功德,大善舉,所以我們人族漸漸崛起,成為強族的?”
“善舉,為什麼你會覺得是善舉呢?”蘇先生反問道。
“難道不是嗎?”
“當然不是,恰恰相反這是惡行,或許這對人族來說是善行,但是對萬物而言,這卻是惡行。”
“惡行,為什麼?這好像隻是人族的事兒吧?”
“哈哈,這怎麼可能隻是人族的事兒呢?文字出現,萬物定名,文字未出現之前,萬物無名也就有了無限可能,而當萬物被定名之後,隨著人族大興,民心彙聚,大勢定天下,天下萬物便再無解脫之機。”
“怎麼可能?”申不害一臉震撼,顯然是不相信蘇先生所言。“這不會是先生你從什麼奇談怪誌上看來的吧,聽著就不可信。”
“很多話就是這樣,真的信的人少,假話卻信的人多,知道為什麼嗎。”
蘇先生不等申不害答話便繼續說道。
“因為假話比真話好聽,所以人們愛聽假話,聽假話的人多了,就沒人聽真話了,沒人聽真話,慢慢的沒人聽自然也就不會有人說,於是真話慢慢的就沒了,再慢慢的,提起來,真話變成了假話,假話便成了真話。”
申不害似懂非懂的點了點頭。
蘇先生繼續說到:“人族立文字,聚天下智慧,合萬民之心,對人族乃是大善,可對萬物就是大惡,絕了萬物晉身之機,以此強壯自身,人便是這天地間的大惡,掠奪萬物生機,這才是天地間的主角。”
“那豈不是說人就是惡麼?”
“嗬嗬,你以後會明白的,不早了,歇息吧,明天還要我給你們講文章,準備公舉之試。”
說完,兩人回到書院之中,休息安歇。
第二日,蘇先生背著手從後堂來到書院講堂,背後申不害背著一大捆書,蘇先生示意他把書全部發下去。
“今天,我們來講文章,何為文章呢?”
蘇先生立身在學生麵前,侃侃而談。
“雲虎,你來說說。”
“文章就是先賢們寫的一段話。”
“那什麼是先賢呢?”
“就是先前的賢人。”
“果然是好解釋啊,按照你的這種解釋的方法,先賢是先前的賢人,那錢莊就是錢蓋的莊子,酒樓就是酒鑄的樓了?”
“先生也這麼認為,我也覺得是這樣,前段時間還有人笑話我,今天全憑先生為我正名啊。”
“其實為師不是為你正名,隻是單純的覺得你可能還是應該讓人多笑笑的比較好。”
“什麼意思?”
“好了,你的事兒日後再提吧。”蘇先生轉回原題“文章,禮法也,詩詞歌賦,能聞其聲,能知其義,傳事,授禮,明知,開慧,這便是文章。”
蘇先生略微停頓。
“所以,文章是文字拚接而成,字字珠璣,要有內容,這就是文章的脈絡,你們手上的書便是文章入門可讀之物,細細揣摩,回頭為師要做檢驗的喲,下課。”
申不害回家後,申員外正好出門不在,不由的鬆了一口氣,這下可是少吃一頓炮仗點肉,悄悄的溜回房間準備喝口水才發現壺裏一點兒水都沒有了,正巧回來,便準備去給母親問個好兒,捎帶也好打聽打聽消息,看看自家老子到底準備幹什麼,免得不小心著了道兒,好不容易躲過去,可不能不明不白的栽了。
出了自己的小院兒,正好碰到母親的貼身丫鬟小翠,端著一碗紅棗兒湯過來。
“小翠姐姐,你這是去哪兒啊?”
“少爺,夫人讓我給你把這碗湯送過來,另外告訴你一聲兒,老爺一會兒就回來,趁著老爺心情尚好,讓你在書房老老實實的待著,好好讀書,免得老爺發火兒,你又得挨板子。”
“啊,那我能出去麼,小翠姐姐,你就行行好,回去以後就和娘親說,我在書房安生讀書呢,我保證一會兒就回來,一刻鍾,一盞茶的功夫也行啊。”申不害一聽不能出去,立馬一副可憐相的哀求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