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餐，剩菜大燴。
蘇安妮吃得津津有味，寇小樓看得難掩意外。
飯後。
寇小樓坐在沙發上抽煙。
蘇安妮坐進懷抱蹭煙抽。
寇小樓咬死不開口，管它心中有多大的疑惑。
蘇安妮咬死不開口，就算開口也是說的其他事情：“小樓，我問你啊，你在那次去震武踢館的時候，說的是第一局比器械、第二局比拳腳、第三局比火器，我問你，你是真的會玩槍嗎？真的有把握拿下第三局嗎？”
寇小樓的心裏依舊殘留著‘分手事件’帶來的鬱鬱，飽餐之後，有一種暗藏著逃避感的昏昏欲睡，打發道：“有話直說，別跟我拐彎抹角的！”
蘇安妮似乎已經適應了這種‘無禮’，黏黏糊糊的貼著，溫柔攻勢：“小樓，你就告訴我嘛。人家特意跑來陪你，雖然也有正事，但你也不能完全無視了我來陪你的事實呀！小樓，你先告訴我，你是真的有把握拿下第三局嗎？”
很明顯，‘正事’和‘第三局’很有關係。
寇小樓想了想，既然已經有了夫妻之實，無論以後會怎樣、無論各人心底的想法，眼下還是不宜做得太冷血了，單手摟抱、謹慎道：“如果按照江湖規矩，我有九分把握。”
蘇安妮大喜，掙脫懷抱，雙目灼灼：“是麵對任何人都有九成把握嗎？我說的是任何人喔！你的槍法有那麼好嗎？”
寇小樓當然不願意說清楚其中的道道，含糊道：“事情不是你想的那麼簡單，我隻能說，如果按照江湖規矩，我有九分把握。”
蘇安妮大腦飛速運轉，試圖旁敲側擊：“小樓，如果，你的對手是專業射擊運動員？”
寇小樓突然有點心軟，片刻沉默，解釋：“蘇安妮，你不是好多次跟我提過‘規則製定權’和‘行業話語權’嗎？我的辦法和這兩個東西有異曲同工之妙，所以必須按照江湖規矩來挑選武器和製定比賽規則，而不能說別人想怎麼比就怎麼比、別人說怎麼計算輸贏就怎麼計算輸贏，懂了嗎？”
蘇安妮一愣，不知是不懂還是驚詫於寇小樓的語氣，還是他突然的溫柔耐心。
寇小樓繼續解釋道：“江湖規矩不隻這麼簡單。比如，底牌、後路……我給你舉個例子。行走江湖，身上的現錢要分別揣在幾個兜裏，以免遇上小偷，被一掃而空，這是初級；中級的，就應該把現錢或者金豆子銀豆子藏得更深一些，縫在衣服裏之類的，以求走到絕路之時還能有個買命的盼頭——我給你說這些，依然不是表麵上的意思，而是告訴你，那個‘第三局的九成把握’是我給自己準備的底牌之一，除非是我被逼迫到了一定程度、除非是有絕大的利益，請你不要打這個主意，好嗎？”
蘇安妮眼光閃爍，一暗淡，一灼灼，對視道：“小樓，你說的是之一，是之一。幫幫我，好嗎？幫幫我，我給你利益，我給你錢、我帶你進組委會、我帶你進理事會！小樓，幫幫我！征服我！征服我的心！征服……”
寇小樓心中一縷失望蔓延……
就像是此時的秋意，無聲蔓延著蕭瑟……
一場秋雨一場寒……第一場秋雨之後，距離漫山枯樹的場景還需要等待多久？
寇小樓經曆了許多自省和許多調整之後的心態，此時尚未堅定，被‘枕邊人’的‘胃口’輕易撼動，失望之心蔓延；而行動，也恢複了之前的疏離，拎起茶幾上的煙盒往遠處的屋角一扔，冷冷道：“去啊，叼回來。你給我叼回來，我就考慮。”
蘇安妮是個女人，女人的心思總是難以捉摸，有時候，神秘的男人和強大的男人是她們無法抗拒的誘惑，而脾氣古怪的男人又常被她們視作征服的對象；征服，總是要講究技術、戰術、戰略的，無論是高傲冷漠、忽冷忽熱、刻意奉迎，都隻是一種手段——蘇安妮給自己找了一個理由，望著寇小樓道：“小樓，隻要你能征服我的心，我什麼都願意。”
“喵……”
“唉……”
寇小樓一聲長歎，望著那貓咪般仰首的一張俏臉、和那一對點漆明眸，幽幽的求饒道：“晚上再說吧。我現在要去默寫‘道德經’，甚至於‘心經’。你不要來打擾我，等我的心情平靜一點了，咱們再談……”
窗外
陣雨。
三分鍾的暴雨如注。
雨過天晴。
屠蘇蘇從紙筒裏抽出了第一張水彩畫，將之壓在桌上的‘處方簽’下麵，每當一名病人離開另一名病人進門的空檔就移開處方簽偷看幾眼，體會每一根線條的傾慕、體會發自內心的愉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