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時遲那時快,一道灰影疾若電光石火緊貼著地麵飛掠而過,隨著那女童一並消失在了馬蹄之下,再出現時,卻已經是在街道對麵。
眾人定睛一看,那灰影竟是一名書生模樣的少年!
女童此刻正被少年抱在懷中,因是驚嚇過度,“哇”的一聲大哭起來,聲音好不淒慘,書生輕輕怕打女童後背,將其安撫下來。一名年輕婦人驚魂未定的急忙跑過來,自書生手中接過女童,緊緊抱在懷中,眼中淚水打轉,對著書生很是一番千恩萬謝。
眾人無不拍掌叫好,對這少年書生的英勇行為大是讚賞。
領頭之人調轉了馬頭,三兩步來到書生麵前,下馬摘去鬥笠,露出一張中年大漢麵孔,濃眉大眼,一副豪爽模樣,他眼冒精光的盯著書生看了好半晌,而後哈哈大笑起來。
“你這書生好俊的功夫!”
周蒼對此不以為意,反而皺起眉頭道:“一路橫衝直撞,你們可真是威風的很。”
領頭大漢絲毫不見惱怒,二話不說,轉身衝著眾人抱了一拳說道:“對不住了各位,今番實在是有要事在身,衝撞之處,還望諸位海涵。”
眾人見他神色誠懇,便不再多說什麼,漸漸都散了去,各自回家。
“小兄弟如何稱呼?”領頭大漢又來到書生麵前,問道。
“周蒼。”書生麵色稍緩,也不覺有什麼好隱瞞,徑直回道。
“在下劉虎,本郡知府座下當差。”領頭大漢自報家門後,抱拳道:“今日若非周老弟出手,劉某險些枉送一條性命,釀成大錯,此事劉某感激不盡,日後但有差遣之處,周老弟隻管來府衙尋我,劉某絕不推辭。”
“劉大哥客氣了,換成他人,一樣也會出手的。”周蒼搖搖頭,他見劉虎性格豪邁,敢作敢當,不似飛揚跋扈之人,心中也頗有好感,而且看其樣子確有急事,之前的不悅頓時便消散了許多。
“時辰不早,劉某還有公務在身,不便多留,他日再與周老弟飲酒相敘,告辭。”劉虎微微一笑,再次抱了一拳,縱身上馬,一揮手,拉起韁繩,高喊了一聲“駕”,便帶頭疾馳而去,其餘之人立刻呼嘯跟上,眨眼間,這一群人馬就消失在了街道盡頭。
周蒼不由失笑,沒想到這劉虎說走就走,行事竟如此風風火火,回頭時,恰好看到客棧掌櫃孫老頭,以及那孫二柱站在客棧門外,他們與周蒼相熟,目睹方才之事後,心下皆是甚為驚奇,暗道這書生平時瞅著一副瘦弱模樣,怎麼就突然變成了那會飛簷走壁的武林中人呢?
見二人如此神色,周蒼不禁有些無奈,走到木桌邊,拿起方才隨手丟下的陶碗走過去,朝二人行了個文士的揖禮後,將碗遞給孫二柱,說道:“孫掌櫃,這碗還給你們,一飯之恩,周某銘感腑內。”
“嚴重了,區區小事何足掛齒。”孫老頭擺擺手,隨即十分親熱的拉著周蒼往客棧內行去:“外麵怪冷的,咱們到裏麵談話。”
說著又朝孫二柱招呼一聲:“二柱啊,你去幫周小哥把字畫都拾掇起來。”
“不可不可,還是我自己來吧。”周蒼連忙拒絕,卻耐不過孫老頭熱情,被他一路拉進了客棧。
此時客棧內隻坐了寥寥幾人,孫老頭引著周蒼來到一張空桌子邊坐下,給他倒了杯熱茶,看著他,斟酌了一會兒說道:“老頭有幾句話,不知當講不當講?”
“孫掌櫃直說無妨。”周蒼心中一動,端起茶杯,眼斂微垂,輕輕綴了口茶水,麵上卻依舊神色如常。
孫老頭輕聲說道:“你有這等武功在身,不愁沒有出路,為何不早作打算?”
“掌櫃有所不知,不是在下空有本事卻不懂使用,而是與人約定,非緊要關頭不可輕用。”周蒼歎了口氣,解釋道。
“竟是如此。”孫老頭恍然,也不疑有他,隻是頗為惋惜的說道:“看來這條路是行不通了,我還以為你能憑此擺脫眼下困境,卻是想的太簡單了……萬般皆下品,惟有讀書高!就算能夠使用武功,但終究不如讀書人的地位高。”
孫老頭說到最後不勝唏噓,楚國的大官基本都是讀書人擔任,而武夫隻能聽憑讀書人的差遣。
“不管如何,周某在此謝過掌櫃,天色不早,我也該不回去了。”周蒼不再多說,起身告辭。隻是孫老頭並未看到,他的眼中閃過一絲迷惘,似乎不知道自己一直以來的堅持是否正確,是否值得,空有一身武藝卻不能使用,讀了十年的書卻屢屢落榜……
這條並非自己想要追求的路,走下去還有意義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