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這兩個多月了,當了兩個多月的富貴閑人,累得夠嗆。大小事情,雨珠樣樣照顧,半件事都容不得我自己動手。從前多麼向往能夠把自己圈養在僻靜的小院子裏,曬太陽,喝茶,種花,吹風。雨珠勤奮的添茶,偶爾打趣的說我不再像以前優雅。即便我已經不敢再在人前蹺二郎腿,亦或趴在桌上用手指敲打桌麵。
蓋碗裏衝著信陽毛尖,熱氣氤氳,騰起在空中,再散盡,極盡古樸的味道,空氣都是未曾嚐過的距離21世紀三百多年的味道。三百多年,南北兩地。家鄉的家家戶戶都備有茶具,商談會客都是坐著用紫砂壺衝一泡茶葉,安溪鐵觀音就是最普遍的。杯子極小,需要耐心品嚐,而不是小時候一飲而盡後依舊喊渴,無半點品茶心思。蓋碗的熱氣輕鋪在臉上,眼眸微潤。
聽聞有人喚“芷芬”,待反應過來,八爺已站定在麵前。他屏退了雨珠,這是第一次。
“在想什麼呢?如此專注。”
“八爺,無事坐著養養神。”抬頭對上明眸,眼裏的溫暖淌開蔓延全身。陌生的時間空間,不適的氣候習慣,在這個性子極好,地位高卻容易接近甚至可以得到縱容的八爺麵前,回去的念想終於還是變為委屈,紅了眼眶。
“受什麼委屈了?還是身子哪不舒服?”
八爺和雨珠,在這個大清朝是對我最親近和體諒的人。興許我一個21世紀的新人類對這裏大小規矩和禮節的生疏,無法是一個規矩的芷芬,倒是很快拉近了我們之間的距離,說話舉止頗有失禮,卻也不見八爺斥責。
“多謝八爺這些日子的包容和照顧。”我搖了搖頭。
“從前的芷芬可不見這麼哭鼻子。”
這些時日,總是有意無意的提醒,我並非芷芬。我可不願意這麼不明不白的借著別人的身份過日子。兩個人就這樣靜立許久,而我心裏早已百轉千回。
“還未讓朝廷冊封,委屈你了。”
也許是出身平凡,也許是還未為八爺生育兒女,芷芬在府裏也就是庶福晉,大概就像現代的臨時工吧。既沒有經禮部冊封,也沒有朝廷的冠服。在府裏的地位本應該是比較低的,若不是八爺的寵愛,定也是要受委屈的和被看不起的吧。若一個女子決意跟隨,是否真的能做到不在乎這些名分。這個僻靜的院落必定是八爺有意選擇讓這個性情淡泊不諳權爭的女子安靜棲身的,讓她能避開府裏這些是是非非。
搖了搖頭,隻是看著八爺一貫的輕輕笑意。不知道是為了如此等級劃分而難過,還是為了盡管八爺如此寵愛芷芬都無法改變芷芬地位而無奈。
“八爺不懷疑我究竟是不是芷芬?”
“為何總是懷疑自己是不是芷芬?你相信天底下可以有如此相像的兩個人?”微鎖的雙眉,看不透是懷疑亦或是不耐煩這個沒有頭緒的問題。
從未確定自己是否是原來的自己還是別人口中的芷芬。這個芷芬隻是個十幾歲的姑娘,而我已經是個二十來歲的大齡女青年。因為長著一張年歲不侵蝕的娃娃臉總是被認為是高中在讀的學生。
穿越時空這事都發生了,還有什麼不能輕信的。
“貝勒爺,九爺、十爺和十四爺在書房裏等您。”雨珠在門外打破了這場沉默。
“九弟的嫡福晉斯雨的哥哥這次途徑北京,特地過來看看斯雨,九弟一定是來商討設家宴的事,我先過去了。”
八爺依舊不起波瀾氣定神閑的走了出去,似乎剛才的談話未曾發生過一樣。
不懂得拒絕的處事風格在跨越了300多年仍是慣性般的持續,硬著頭皮還是去了九阿哥的所謂家宴。
那天,雨珠嬉皮笑臉的為我精心打扮,工序繁瑣。前前後後比較了一堆的衣服後,最終換了套淺藍色的宮裝。中國古典妝容的自己原來還是挺漂亮的,為自己冒出這個念頭,不由得笑了一下。
“主子,好不容易看見您笑。自從出事之後,就沒怎麼見您這麼笑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