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餐是火鍋。”唯一正在往鍋裏添調味品,對歸來的濕漉漉的我笑著說道:“去泡個澡,出來就可以吃了。”
“唯一。”
“嗯。”
“我不能跟你走。”
他的手猛然停頓,三百克裝的白色鹽粒飛撲向滾開的鍋子,直到像沙漏一樣流盡。
唯一想說什麼,可是,他說不出來。
我走到他麵前將濕漉的自己塞到他懷中,我們都哭了。
一整晚,我們什麼都沒說,什麼都無能為力。哭到困了就抱在一起睡一會兒。不知道誰先醒過來仍舊抱在一起哭。累了就再睡一會兒,醒了就再哭一會兒。我們以為太陽不會升起,可它如約而出,光芒四射。
公司送唯一的車穩穩停在廠房門口,司機很禮貌的叫醒緊緊相擁的我們。
“我不去了。”唯一用沙啞的聲音對我說。
“別傻了,這樣改變不了什麼。”我睜著紅腫的眼睛走到門口。行禮早就整理好了,卻沒想到最終到達的地方不是美國。
提起箱子推開門,唯一在身後大喊:“伍語儂!”
我抬起頭讓自己的眼睛迎接刺痛陽光流著淚重重關上門。
太陽將我卑微的身影投在地麵上,廠房裏傳來劇烈的破碎聲,我看到自己的影子抖動如風中將死的枯葉。
公寓門又一次打開,門後的秋鵬氣急敗壞的看著我,就像看到外星人。
我拖著笨重的箱子越過他身下同樣笨重的輪椅,將自己丟進沙發。“不要跟我說話,不要理我,讓我睡一會兒,就一會兒……”
“你整整睡了兩天。”秋鵬看著朦朧睜開雙眼的我,遞過一杯清水。
我接過來一口氣灌下。兩天?這麼說,唯一早已站在茱莉亞音樂學院的台階前。
“伍語儂。”秋鵬坐在輪椅裏靜靜望著我。“你是瘋子嗎?我告訴過你我不想救你的,我會變成這樣完全是意外。你以為這樣留在我身邊我會快樂?你這女人是不是太自大了一點。”
我搖搖晃晃的站起身,從箱子裏拉出衣服,在秋鵬麵前脫下自己的一一換上。
“伍語儂!”這聲音完全失控。
“好了。”我攏起亂七八糟的頭發轉過頭對他說:“我很忙!現在要收拾房間,要給鳶尾花澆水,然後我要去療養院看童童跟她說話。有空的話我還要去韻琴的墳前上一柱香,不管韻琴會不會在天堂裏詛咒我!”
我忙碌的身影穿梭在僵立在輪椅裏的秋鵬眼前,不知道他是否看到我每次碰到他毫無知覺的雙腿後眼眶止不住滾下的淚珠。
這一天,我真的很忙。所有要做的事情都完成了,甚至還順便看了唯一的母親。那是因為經受刺激不會開口說話的童童現在跟唯一母親住在同一所療養院。
夜晚,我來到秋鵬的床前。
“我知道你沒有睡著。”我像一條蛇鑽進他的被中。秋鵬渾身冰冷僵硬,表情寫著對我的不屑。
摟緊他,用唇親吻他的僵硬嘴角。
他的睫毛顫動的厲害,“伍語儂,我不需要憐憫!”
我仍是摟緊他,有一句沒一句的說著:“童童最近的情況很好,醫生說再有一個療程咱們就能把她接回家。秋鵬,她會好起來,一定會好起來。”
秋鵬緊閉的雙眸中溢出液體,滾落在我胸前的粉嫩傷痕上。
曾經,那裏總是很痛很痛,可現在,它痊愈了。
秋鵬的臂膀仍然有力,它們緊緊攥著我的腰際,像是要深嵌進去。
我現在很忙碌!
四年前,我重回文化公司。四年後,我已是一個小有名氣的獨立策劃人。
繡繡和阿諾結婚了。
婚禮上一個很八卦的記者告訴我朱珠不久前飛赴美國找人。我們都知道朱珠要去找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