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講:藝術元素與段落擴展(二)(1 / 3)

第五講:藝術元素與段落擴展(二)

與繪畫作品一樣,音樂對文學作品的滋養同樣也是“善莫大焉”。春秋時期儒家音樂思想的代表作《樂記·樂本篇》曰:“知聲而不知音者,禽獸是也;知音而不知樂者,眾庶是也;唯君子為能知樂。”所謂“知聲”、“知音”、“知樂”,實際上是音樂作品欣賞由初級階段進入高級階段的三個層次,即聽覺欣賞階段、情感欣賞階段、理智欣賞階段。

有人說,音樂與文學的關係要比美術作品更為親近。比如對一首樂譜的閱讀,音樂成為可聽的東西,這與對文學作品的閱讀,成為“可聽”一樣,它們都傳導給耳朵,並且由此產生不同的反應。

文學作品裏描寫音樂作品的段落和篇什很多,如——

美國作家威廉·梅爾文·凱利的短篇小說《呐喊之歌》,寫一個黑人民間歌手唱歌時的情形:

,該怎麼說呢?頂多頂多,你隻能說他唱的音節準確,當然也很響亮!它既不深沉,又不高亢,甚至聽著不像唱歌,說真的,我看沒人聽過他那個唱法,也沒人仔細去聽,那不是你聽過的聲音,留神也沒用。那是一種你吞下去的聲音,因為它好像老是在攪動你的肺腑,我聽他唱了好多次,一直是這樣,什麼也沒聽見,隻覺得難受,好像喝下去一加侖酒,那酒在你肚子裏翻騰,一把掐住你的脖子,扭著絞著,使你真想大喊大叫,但喊叫不出來,因為你害怕那些酒會衝出來把你撕成碎片……

這個黑人歌手叫華萊士,他最後在自己的歌聲中死去——

“跟著空氣變了;你覺得出來。它完全不像空氣了,它開始有一種甜絲絲的味道,像香水似的,人們開始順著走道湧向台來,台上跳舞的人也都轉過身圍繞著華萊士伯伯,每一個人,在這廣廈中的每一個人都嗚咽著,號啕著,淚飛如雨,染汙了脂粉,哭腫了眼睛。我聽到華萊士伯伯的歌聲從來沒有那麼震耳,人們朝他衝過去,它們大哭大笑,像教堂裏陷入精神恍惚狀態的人一樣,又好像大廳裏所有人都上了舞台,爭著接近他,好摸著他,抓住他的手,搖晃著,緊緊擁抱他,甚至吻他,就在這時,歌聲停止了。”

華萊士與眾不同的是他用兩隻吉他彈奏,最後這兩隻吉他裂開了,弦斷琴碎。“華萊士坐在椅子上,弓著腰,臉貼著膝蓋像一個舊的、紮破了的黑氣球,氣已經跑光了。”他全身上下都好好的,然而確實是死了。

華萊士的歌聲打動了許多人,也擊中了他自己。他的侄子分析他的死因時說:他的死因沒有什麼原因,隻有一個,那就是,也許在那一瞬間,他盼望多年的一切都實現了;他抓住所有人,為他們歌唱,使他們忘記自己的身份,忘記自己的來曆,隻記住一點——他們是人。

音樂有如此巨大的力量,或者說音樂借文學之手能獲得如此巨大的世界性的傳播,《呐喊之歌》就是很好的一個例證。“宇宙間的一切事物都存在於普遍的聯係之中,一種事物往往是比它的外延更大的事物的組成部分。”音樂和文學相比,雖然都是藝術之一種,但就受眾領域和包容性來說,美術和音樂要比文學小許多。通常情況下,文學可以描述或者解釋美術或者音樂作品,但美術和音樂卻很難描述和解釋文學作品。

音樂作品五花八門種類繁多,我們僅選幾種,以此為據,來探討音樂與文學寫作的關係。

請欣賞戲曲音樂之一的豫劇《花木蘭》名段《誰說女子不如男》。

我國有許多戲種,如京劇、粵劇、昆劇、豫劇等等。戲曲是文學、音樂、舞蹈、戲劇相結合的綜合性藝術體裁,戲劇在其中具有主導作用。戲曲人物通常以生、旦、淨、末、醜來劃分,戲曲音樂的唱腔來源於四種聲腔係統:昆腔係統、高腔係統、梆子腔係統、皮簧腔係統。比如京劇粵劇就來自皮簧腔係統,而昆劇就來自昆腔係統,豫劇則來自梆子腔係統。

豫劇也叫河南梆子,它的唱腔可以稱之為“板腔變化體”,即將一個或幾個基本曲調作為基礎,按照一定的變體原則——通過速度、節拍、節奏的變化及基本曲調的變奏,演變為不同的板式。比如豫劇中的慢板就指歌唱的速度比通常要慢一倍,一板三眼,相當於4/4節拍;旋律悠揚婉轉,拖腔較多,抒情性歌唱性強,極富表達刻畫人物的內心世界。現代豫劇《朝陽溝》中銀環的著名唱段《朝陽溝好地方名不虛傳》就是慢板。這段唱腔設計中甚至還加入了合唱部分,使其抒情性、歌唱性的特點達到了淋漓盡致的地步。而有時還會根據劇情和氣氛改變板式,比如由慢板轉二八,或轉流水,呱噠嘴等等。

而《誰說女子不如男》則是二八板。豫劇也分“豫東”和“豫西”調,豫東調柔美細膩,豫西調高亢激越,而表演花木蘭的常香玉就是豫西調的典型代表,她本身是河南鞏義人,和詩聖杜甫是老鄉。鞏義地處黃土高原末端,洛河從這裏彙入黃河,所謂“河出圖、洛出書”就發生在這裏,這裏是伏羲畫八卦和誕生太極圖形的地方。可以說這裏是山川形勝之地,人文薈萃之鄉,豫劇出現大師級的人物應該說絕非偶然。

《花木蘭》的故事出自南北朝樂府民歌《木蘭詩》,說的是古代巾幗英雄木蘭女扮男裝代父從軍的故事。劇中,木蘭和幾位鄉親結伴奔赴前線時,一位叫劉大哥的人言語間流露出對女人輕視的思想,於是花木蘭就對他的不正確說法進行了反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