陰麗華能感覺到劉秀的目光,但她卻仿若未覺,見劉秀一直不言,她恭順地問道:“不知陛下留下妾可有要事?”
劉秀沒有回應陰麗華的話,卻徑自說:“你還記得上一次你來這裏是何時?”
陰麗華當即從容地回道:“妾這些年記性素來不好,請恕妾不能回答。”
劉秀看著眉眼一如昔日的恭順的陰麗華,明明麵上還是昔日那個陰麗華,但他卻清楚地感覺到眼前的陰麗華拒他於千裏之外,可他卻什麼也不能說,更不能為此指責,因為他自知理虧。他本來還想和陰麗華好好說說,但陰麗華這態度讓他沒了說話的欲望,沉默了好一會,他方無奈地對陰麗華說“既然陽兒、義王在外麵候著你,你還是先回去吧,晚點我再去看你。”
“喏。”陰麗華恭敬地行了禮告退轉身離去。
劉秀見陰麗華由頭到尾都沒有正眼看自己一眼,如今又是毫不遲疑地轉身離去,心裏更是不痛快,也不知是為了挽留陰麗華離去的腳步,還是為了挽留陰麗華漸漸遠離的心,他對著陰麗華的背影說:“我有我的無奈,不奢望你能支持,隻希望你能體諒,不管如何,我定會保證你們之尊榮。”
陰麗華頭也不回地對劉秀說:“謝陛下厚愛,妾感激涕零。”說罷,繼續前行離開,走到外麵見到劉陽、劉義王與梁鬆,她說:“你們父皇說此事到此為此,便是不再追究此事,然並未說你們不可援助已故新息侯妻孥,該如何做相信你們自有分寸,母後便不再多言。”
劉陽聽到陰麗華這麼說,當即心安,歡喜地道:“謝母後提點。”
陰麗華莞爾一笑道:“去吧。”
劉陽對陰麗華笑了笑,恭敬地行了個禮,當即轉身離去。
陰麗華待劉陽離去後,陰麗華看向劉義王與梁鬆,語重心長地對他們說:“既已為配偶,兩心應相依,和則再共歡,不合則兩歡,又有何事不能言,或無解?”
“兒臣明白。”劉義王與梁鬆異口同聲地如是回應道。
梁鬆回應陰麗華之後,對陰麗華行了禮後,當即執起劉義王的手,深情凝望,他決定將劉義王帶回府上,深談一番,不管劉義王真心如何,他都會尊重劉義王的決定。
當著陰麗華的麵,梁鬆突如其來的親近讓劉義王錯愕之餘心裏不免有著絲絲甜蜜,嘴角情不自禁地微微翹起,乖乖地任由梁鬆牽著走了。
陰麗華看著這幅畫麵,不禁莞爾。看著劉義王與梁鬆漸行漸遠的身影,陰麗華的笑容終究慢慢淡了下來。她看了一眼城牆的方向,舉步向前。
在前往城牆的路上,青玉向陰麗華問出了心中已久的疑問。“王後為何從來不告訴皇子、公主們陛下真麵目,以免皇子、公主們一再失望、傷心?”剛剛劉秀的處置分明讓劉陽與劉義王皆為之黯然,青玉知道劉陽與劉義王有一次失望、傷心了,她不明白陰麗華為什麼明明知道劉秀會如何處置卻沒有讓劉陽、劉義王避開,既然要讓他們麵對為何又不赤裸裸相告。
陰麗華笑了笑,回道:“陛下無論如何,終究是他們的父皇,不管在本宮眼裏,陛下如何,亦不能讓皇子、公主們同樣看待,畢竟我們身份有別,本宮亦不能全然否認陛下待他們之真心。再說,每個人心裏的陛下皆不一樣,與其讓本宮說一千遍反讓他們不喜而遠離本宮,不如讓他們親身經曆體驗來得清晰,很多事本宮不願他們麵對、承受,然他們必須學會麵對、承受,沒有選擇之地,須知每一次成長皆是陣痛之蛻變。”說到這裏,陰麗華除了深深的無奈之外,便是深深的痛,她想為自己的兒女承受一切,但她不得不為了讓他們更好的成長而選擇做個旁觀者,兒女痛,她又何嚐不痛呢?
青玉聽了,心裏不免一痛,對劉陽、劉義王他們憐惜,對陰麗華更是憐惜,她抬頭看向陰麗華的背,忽然覺得陰麗華的身影從未有過的柔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