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秀的問題如此敏感,大臣們誰也不敢往前湊,隻能越發安靜地站在那裏。
劉秀見林業謀支支吾吾卻說不出個所以然來,他便知內有乾坤,隻要稍稍一想,心中自有答案,心裏對某些人更是不喜。既然有人拿此事做筏子,他何不索性挑明罷了。於是,他沉聲道:“朕不管爾等有多少人與林業謀一般心思,從今日起,都給朕好自為之。今天下未平,爾等倘若有心思過問朕之私事,何不如將此心思放至朝事上,為朕、為百姓好好做事。朕今有王子十一,公主三,往後爾等莫要再盯著朕之後庭,朕愛去何處乃是朕之私事,若爾等執意違之,莫怪朕屆時不留情麵。”說罷,拂袖而去。
誰都不願時刻被人盯著,然後拿他的事肆加評論,何況劉秀乃是天子。劉秀走至宣室殿後,沉思片刻,便讓萬福給郭聖通帶去口諭,說陰麗華孕育龍嗣有功,往後不必再到郭聖通處請安,若無緊要之事,亦不得傳召陰麗華,免得打擾陰麗華行相夫教子之責。
郭聖通聽後,似笑非笑,隻見眼淚已悄然落下。須臾,她速速抹去眼淚,恢複常色。她不知道劉秀怎麼突然給她傳這樣的口諭,隻是眼下可用之人不多,她便不打算命人去打聽,她如今已經下定決心,不管發生什麼事,她都要忍耐,在劉強登基之前,她打算安分守己,熬到出頭之日。
而陰麗華聽了這一切之後,一笑置之,往後該如何還是如何。
建武十年(公元34年)夏,漢軍在天水大敗蜀兵,殺了蜀將田弇、趙匡。
留居翼城的隗純,使大將王元駐紮高平第一城。
漢軍為此兵分兩路,耿弇攻第一城,馮異攻落門。然而不久,馮異病逝軍中。
劉秀賜諡馮異為節侯,複行親征時任執金吾寇恂隨駕,隨駕人員除了寇恂,還有陰麗華,劉秀對外稱陰麗華是他的福將,有陰麗華隨駕,此番親征必然凱旋而歸。當陰麗華聽到這番與劉秀對她所言截然不同的話語時,心中不禁暗暗吃驚,私下不免憂心忡忡,如此一來,她倒是弄不清楚劉秀此舉何意。猶豫再三,這一日,她還是問了出來。“文叔,你原與妾說令妾隨駕不過是為免相思太重而致無法專心,可妾怎麼聽旁人說乃是因妾為你之福將。若有萬一,該如何是好?”
對於陰麗華知曉他的外言,劉秀並不感到意外,他對此笑了笑,問道:“可是從二哥那裏得知?”
陰麗華微微頷首,說:“是。不瞞文叔說,妾心裏其實對你的說辭半信半疑,畢竟昔日文叔可不曾如此執意帶妾同往。妾心裏擱著此事,始終放心不下,便追問二哥,二哥瞞不住,自與妾道來。”
劉秀對此並無不悅,他告訴陰麗華:“本來想等事成之後方告知你,權當個驚喜。既你已知,我亦不再相瞞。我敢那般與外人道,乃因我有必勝之心,別無萬一,我不會置你於為難之地。至於我為何那般說,這亦不過是我欲為你揚名之策,好做後事之備。”
“文叔你……”陰麗華想到了,卻又難以道出,心中不定地對視著劉秀滿含柔情的目光。
隻見劉秀對陰麗華點了點頭,說:“那位置本就屬於你,這亦是我欠你的。”
陰麗華聽了,不禁想劉秀這是心裏話還是試探之言,她連忙說:“王後這些年將後庭打理得井井有條,勞苦功高,文叔怎會生出如此念頭,妾又何德何能?”
劉秀卻笑道:“母儀天下之人應為你。此事我自有主張,你不必再言,一切自有我。往後你該如何還是如何。”
劉秀言已至此,陰麗華自是沒有再執著下去,不管劉秀這是屬於真心的還是出自政治考慮,陰麗華不否認此刻她心裏是歡喜的。這一日,似乎可以預見,屆時她與她的兒女不必屈於人下。想到這,她便覺得高興。隻是,礙於在劉秀在旁,她並沒有表露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