茶房裏的人都說張女士牌風弄,又要打,又不服輸。
這以後,兩位多年好友,就因為這盤麻將再也不相往來,即使碰麵也是臉各朝一邊,形同陌路。
原載2007年《南充晚報》北湖副刊
賭散姻緣
按約定,今天是媒婆帶女方上門來看人戶的日子。
上官老漢一早起來,打開大門,就看見院壩外邊臘梅樹上一隻花喜鵲跳來跳去地叫。心裏想,喜鵲叫,喜事到,是個好兆頭。他把老伴和兒子催起來,忙著打掃屋子擺放家具.堂屋裏還貼上兒張買來的新畫報。吃了早飯,拿出100元錢叫兒子趕快上街去買酒買肉買調料,還特別叮囑莫忘了買回黃花木耳。
上官老漢隻有上官青這麼一個獨生子.今年二十八歲了,一米七的個頭,身子結實,人也長得標標致致,到現在還沒找到對象。按說他家是不難說到媳婦的。四排三間帶偏廈的青瓦房;上官老漢倆老兒勤勞善良,家裏經濟也比較富裕;兒子從初中畢業回來不知說了多少個姑娘,隻要女方一打聽到他不務正業,嗜賭成性,就當即宣布告吹。她們說,跟著賭二哥.這輩子少不了苦吃,有的是罪受。為這事,上官老漢兩口兒也傷透了心。但是既生養了兒子,總得給他成個家嘛。於是,這次是托媒婆專門從偏遠山區介紹的一個姑娘來。
十點多鍾,媒婆領著姑娘母女來到了家裏,上官老漢熱情地迎接到堂屋就坐。老伴忙著進廚房,一會兒端出來三碗熱氣騰騰的醒糟雞蛋。這時候,上官青買東西還沒回來,上官老漢急得搓手頓腳團團轉。趁老伴陪著客人擺龍門陣,他站到大路口去張望了好幾回。
快到十二點了,村治保主任在門外大路上傳話,說上官青在街上茶館裏詐金花,被治安聯防隊抓住了,叫家裏拿兩仟元錢去領人。上官老漢像挨了一炸驚雷,站立不住,一屁股坐在石階沿上,差點氣斷了氣。
堂屋裏四個人一陣沉默,姑娘低著頭,姑娘媽和媒婆對看了一會兒,起身對上官青的娘說:“你們家出了事,這陣又忙,我們改日再來。今天走起來麻煩了你們,真是不好意思。”上官老漢兩口兒張著嘴巴半天合不下來,眼望著走進屋裏來的兒媳婦又走了。
張二嫂失豬
下午,張麼妹邀約好張二嫂,說是明天早點吃了早飯去遠處割豬草。
翌日,天剛麻麻亮,張二嫂正在洗碗,看見張麼妹背著背籠珊珊走來,笑著說:“背時砍腦殼的女子硬是早唉,我還沒喂豬呢。”張麼妹說:“快點嘛,我等你。”張二嫂麻利地抓糠、舀稍水,兌好了豬食用稍桶提到豬圈屋裏,突然一下驚呆了,豬圈裏空空的,哪裏有什麼豬?兩佰斤重的大架子豬不見了。隻見豬圈門開著,豬圈仿子零亂地被放到一邊。隻聽張二嫂一聲驚叫,“天呐!我的豬……”。張麼妹聞聲趕去,隻見張二嫂背靠著牆壁把軟做一團,蹲坐在了地上。張麼妹大聲呼喊:“二哥!二哥,快點,快點!圈裏的豬不見了,二嫂氣昏死過去了。”
張二杆慢條斯理地從床上爬起來,披著衣服,踏著半截鞋子,用手揉著紅腫帶血絲的眼睛,邊走邊說:“好好地,怎麼會就不見了呢?”
院子裏的人聽見了一個傳一個,全都被驚動趕過來了,大家七手八腳扶的扶、抬的抬,有人用拇指掐住張二嫂的人中穴,把她抬到了床上。幾個青年小夥子說:走,我們分頭去幫忙找,看路上有豬走過的足印沒有?
張二嫂慢慢蘇醒過來,嗚嗚地哭了,她說:“是哪個天殺的做這個缺德事喲,造孽我天天割豬草,打霜落雪,吹風下雨,辛苦勞累,稍瓢把都摸光了。隻說是今年靠這頭豬來還清幾筆欠賬。還有一家人的油鹽零用開支……嗚嗚!”
有人勸:“張二嫂想開點,失就失了,人氣病了才是大事情。”
有人說:“失財免災嘛,就當害了一場病吧,住個院還要花上千兒八佰呢。”
還有人抱著僥幸說:“狗娃他們出去找去了,或許能找得回來。”
張二杆坐在桌子邊冷水燙豬,死不來氣。含根葉子煙杆忽閃忽閃吐著煙圈兒,若無其事地說:“失了算了,樞氣就樞得回來咋個,我才不謳呢。”
十點多鍾,幾路出去找豬的人陸續回來了,都說幾條路上都沒有發現豬足印,真是奇怪。
沒過幾天,村子裏傳得沸沸揚揚,到處都在交頭接耳,說是張二杆打牌輸了,把豬用來抵了賭債了。但是,這些話隻沒讓張二嫂一個人聽見。
賭進班房
“聚寶茶館”樓上設有雅座,實則是賭窩。山於主人在樓上樓下放了崗哨,加之和派出所、鄉治安室有“人緣”關係,所以此賭窩從未被查抄過。賭徒們都知道在這裏搞賭最安全。
易寶氣家裏送了肥豬,衣袋裏揣了仟多元,帶了兩個鐵哥們個個身上都有好幾佰元,大搖大擺地來到了樓上。樓上早圍有一大堆人正在詐金花,易寶氣參與進去第一手就摸成了三個K,心想,上手就是三同子,從來還沒有這麼手紅過,於是大起膽子壓一仟元上去,哪知對方根本就不示弱,添成一仟伍。易寶氣心想,未必你拿到三個A不成?我就不信這個邪!他叫兩個兄弟把身上的錢全都借出來,連同自己的一下一仟伍佰伍拾元又壓了上去,想鎮倒對方。哪知對方不慌不忙又添成三仟。這時,易寶氣無處求借,再也添不出錢來.幹看著幾仟元被對方摟了過去。“老子今天輸得不服氣,吃了錢少的虧!”易寶氣吼叫著帶著兩個哥們垂頭喪氣地下了樓。
往回走的路上,一股涼風吹來使三個腦殼清醒了許多,一個兄弟說:“寶哥,我們的錢沒了,回去怎麼向老婆交待?”這時,易寶氣刁‘想起自己這一仟多元是家裏一年的主要開支,要買接槽豬;老婆早就吵著要添製冬衣;兒子一年的學雜費;還有小春大春的肥料,這一下全沒了,倒還把兩個兄弟的錢也搭了進去。悶著頭走了一陣,分手時,易寶氣對兩個兄弟說:“吃了夜飯,你們到我家裏來一下”。
半夜,易寶氣拿出鉗子、改刀、一把匕首對兩人說:“走,我們今晚去理抹三岔路代銷店那老東西。”“做不做得?”一個兄弟怯生生地問道。易寶氣說:“啥子做不得,膽大日龍日虎,膽小日個貓屁股。”
深夜一點多鍾,代銷店張老頭被咚咚的敲門聲驚醒,問:“是哪個?”“買煙”。外麵的人捏著鼻子嗡聲嗡氣地回答。“買啥子煙?”“國鬆”。老頭拉亮電燈,起床,開門。突然三個戴著墨鏡和大口罩的人一下湧了進來,一個別著怪腔說:“老頭,我們是遠地過路的,找你借點路費”。老頭顫抖著說:“你們這是做啥?我一點小生意,哪來好多錢。”不容分說,兩雙手將張老頭捆綁了起來,.又從繩子上扯下一條毛巾塞進老頭嘴裏,一把明晃晃的匕首對著張老頭“你動,就捅死你!”另外兩個人在屋裏一陣亂翻,把藏在床枕下的壹仟元現金和當天賣的一佰多元零票子一下收繳。又將就老漢店裏的背鮑把貨架上的煙、瓶裝酒背了一背。走時,丟下一句話:“你敢說出去,謹防老命!”
事隔三天的一個半夜,易寶氣家的大門也被咚咚的敲響了。“是哪個?”易寶氣問。“是我。”他聽出是本村村長的聲音。易寶氣起來打開大門,見是幾個穿警服的警察堵住了門口。他的兩個鐵哥們上了手銬,也被帶在外麵等著。
這一下,易寶氣全明白了,聾拉著腦袋沒說一句話。
吞食賭鉤的女人
快嘴婆王媽一大清早就把隔壁昨晚半夜裏發生的事在鄉場上傳得沸沸揚揚,弄得派出所門前圍一大群人來看熱鬧。盡管幾個幹警再三招呼,叫各人回家去幹自己的事,不要老圍在這兒。但是,人群還是不肯散去,他們東一堆西一堆的議論著,指指戳戳地汕笑著。一位織著毛衣的婦女擠攏去問王媽,是咋個抓住的?王媽擠眉弄眼地說:“還不是玉皇大帝賣穀子,天倉滿了。喜寶昨晚上神不知鬼不覺地趕回來,把野老公從床底下拖出來,婆娘還跪在他麵前為野男人求情呢。”旁邊一位年輕婦女說:“瑞花不曉得是哪門把這個人看起了的? 自己有這麼好一個男人和家庭,這下搞得稀爛。現在不曉得男人還要不要呢。”
歐瑞花,二十二歲,身材窈窕,個子適中,皮膚白嫩,瓜子臉,還生有一對會說話的眼睛,是屬於人見人愛的那一種女人。今年才從鄰縣的山區嫁到這個鄉場上來。鄉場上無所事事的婆娘們最愛對新過門的媳婦評頭品腳,但是大家一致公認,瑞花的長相在這個鄉場上數第一。張喜寶,二十五歲,長得五大三粗,為人誠實能幹。家裏有樓房一幢,退休的父親已去逝,隻有母親病癱在床。瑞花過門後,喜寶就跟她商量,他在廣東打工的一家電子廠老板對他很好,工資每月壹仟多元,還叫他當生產小組長。最近又來電報催他趕快回去上工。但家裏母親多病癱瘓在床上需要人經佑服侍,經瑞花同意,就決定讓瑞花留在家裏照顧母親。他每月按時寄錢回來。於是夫妻倆恩恩愛愛地剛渡過了蜜月,喜寶就匆匆趕赴廣東走了。
喜寶一走,瑞花覺得屋子裏空蕩蕩的。一天除了煮三頓飯,隔幾天洗一次衣服,就什麼事也沒有了。婆母病痛不斷的呻吟聲使她心裏潑煩,幹脆自己一個人關在樓上坐在電視機前打發日子。
街對麵李扯夥,三十多歲,不做正事,專以賭博為業,老婆勸他不轉,賭氣跑廣東打工去了。 自從瑞花嫁到張家來,他就三魂出了竅,七魄離了體。晚上一閉著眼睛,瑞花的身影就在眼麵前晃動,白天有事無事總想找瑞花答話,一眼沒看見就像生活中失去了什麼。人,總是恍恍惚惚的。怎麼才能把瑞花搞到手呢?李扯夥思來想去,忽然覺得有了主意。他進城去花100多元錢買了一副精致漂亮的麻將,在家門口擺起一張桌子,先邀街上幾個無所事事的中年女人搓起麻將來。他每每坐在桌子的上方,麵朝著瑞花家的大門口,把麻將搓得稀裏嘩啦地響。
一段時間過後,瑞花覺得電視也看厭煩了,她去買回毛線,坐在家裏打起線線來。聽見對門麻將搓得響,她打著線線走過去。李扯夥見瑞花終於朝他走來了,心裏好一陣歡喜,連忙起身堆笑說:“瑞花,來嘛,搓一盤。”瑞花紅著臉說:“我不會”。另三個女人也湊合說:“來學嘛,這個簡單,一學就會。”李扯夥說:“來嘛,我教你,贏了你得,輸了我貼。”瑞花說:“我怕學不好”。李扯夥說:“好學,來嘛!”於是把瑞花按坐在他坐的板凳上,手把手地教瑞花砌坎子,叫莊,一二三、四五六挨成坎,……,幾圈下來,瑞花學會了。這天,在李扯夥的指點下還贏了十幾元錢,李扯夥也真說話算數,把贏得的錢全給了瑞花。
人們說,象棋也好,紙牌也好,麻將也好,學得要會不會的時候癮最大。瑞花自從這一天起,覺得搓麻將真好耍,輕輕巧巧就把錢贏了,而且時間還過得特快。吃了早飯坐上桌子沒搓到幾圈就是中午了,回家忙著吃了中午飯坐下來還沒搓到幾圈又是下午六七點鍾該吃夜飯的時候到了。開始,瑞花還隻是白天不離場合,晚上不去參加。到後來,越搓癮越大,就是晚上也要去陪坐起一二點鍾。婆母要喝開水,喊不應人;吃藥,沒人拿,甚至連三頓飯都是有一頓無一頓的。瑞花顧不了這些,吃了飯就早早地坐在李扯夥的桌子上去了。先前是別人邀她,現在是她主動邀起別人來了。
李扯夥見是時候了,找了兩個以前專門聯手的老賭友來,他們互相配合默契,得心應手,碰,自摳,不是這個和了,就是那個摳了。搓了一天,瑞花難得和一盤牌。一個月下來,瑞花竟輸掉了伍、陸佰元。喜寶寄回來的錢用完了,倒還欠下了賬,李扯夥總是主動大大方方地借給了她。李扯夥心裏明白,這種女人,越上得深,把握性越大。瑞花越輸越不服輸,總想把輸出去的錢贏轉來。有時候李扯夥一也讓她和一盤,不知不覺她已從李扯夥手上欠下了壹仟多元的借債。瑞花不敢把輸錢的事告訴別人,更不敢寫信告訴喜寶。給婆一母治病也拖延了下來。任憑她在床上呻吟呼喊,實在拖不過去了,隻買上兒包感冒衝劑去應付。
一天晚上搓到十二點多鍾。李扯夥叫住瑞花說:“……你借了我壹仟貳佰多元了,怎麼辦?”瑞花說:“李哥,把你拖到了。我這一時手上還沒得錢,隻有等喜寶寄回來了慢慢地還你。”李扯夥說:“我現在要急用一筆錢。不然我是不會逼你的。”瑞花感到很為難,低著頭沒有話說。屋子裏一陣沉默。李扯夥兩眼直勾勾地盯著瑞花,像在欣賞一件精美的藝術品,她彎彎的眉毛,水靈靈的眼睛,高高的鼻子,漂亮的臉蛋,白嫩的肌膚,窈窕的身材,特別是胸前那一對誘人的鼓脹脹的東西,顯示出少婦特有的風韻。看著這些,欲火燒得李扯夥膽大了起來,他鼓起勇氣,聲音激動得有些顫抖說:“瑞花,這麼說要不要得?你陪我耍一回,我們的賬一筆勾銷。”瑞花慢慢掉轉臉恨了他一眼說:“你在想啥?”李扯夥嘻笑著說:“我對你好,你總該對得起我噬!”他見瑞花不再作聲,試著去關大門,瑞花也沒反對,李扯夥轉身來拉滅了電燈。
自那以後,有了頭回就不愁二回。瑞花照樣天天陪著李扯夥搓麻將。事情發展到白天晚上兩人誰也離不開誰,甚至連婆母的眼睛都不回避了。
喜寶這次趕回來,就是他母親托人捎信去叫回來的。喜寶把這對男女扭送到派出所。同時,也向法院遞交了離婚訴狀。
賊囂張五題
小靈通
妻在市場茶坊搓了一下午麻將,從荷包掏出小靈通看時間,已經6點正了,忙對三位女友說:“不搓了,回去煮晚飯去了。”
想起晚上吃而條,還沒買小菜,一位女友叫同路。
二人朝菜市走不到10公尺,一個小夥子急急忙忙追上來,“阿姨,你手機掉了”。妻接過小靈通連聲說謝謝。同行女友拉了一下她衣角悄聲說“背時鬼,這是個偷兒,可能是看你這個小靈通不值錢,才攆來還給你的”。妻這時才猛然醒起,買成500元的小靈通已用了5,6年了,現正欠著費哩!
香 腸
小蘭家裏去年春節做了伍佰多元錢的川味香腸,被賊偷了個精光。害得一家人去年一年都沒吃成香腸。
今年春節又早早地做了四五佰元的,剛熏臘掛在安有防護欄的陽台上,打算等敞兒天煙味後再收進冰箱。沒想到第二天早上起來,香腸又沒了。氣得一家人唉聲歎氣.捶胸頓腳。
隔了幾天,突然一顆用紙包著的石子“砰”的一聲從窗外打進屋來。忙將檢起來一看,上麵寫著“哪門搞的?今年做的香腸沒去年做的好吃。”
手 機
年輕女人抱著一歲的女兒在服裝超市挑選衣服,偷兒從背後下手把手機給摸了。被臉朝後麵的小女兒看見,小女兒還不會說話,心裏明白,哭起來。女人警醒,忙用手摸荷包,手機不見了。她估摸著朝前麵幾個人大震一聲:“把手機還給我!”
才走幾步的偷兒轉過身,“拿去嘛,開個玩笑。”女人拿過手機狠狠瞪了他一眼。
偷兒嬉皮笑臉地朝周圍的人說:“看嘛,煮熟的鴨子又飛了。”
艾滋病
市場上,偷兒把手剛伸進一女士的外衣荷包,女士警覺,迅速把偷兒的手捉住,大喊:“狗日偷兒把錢給我摸了!”偷兒奮力把手掙脫攤開,若無其事地朝周圍的人說:“你們看嘛,才得幾塊錢。”遂又轉臉對女士說:“你這幾塊錢我還沒看起。”接著把錢往女士身上一撒:“你這錢有艾滋病。”隨即大搖大擺揚場而去。
圍觀的人瞳目結舌。女士愕然。
信得過
城邊的一幢大樓裏住有幾十家住戶,隻有一家沒安裝防盜門,其餘家家都安裝了防盜門。
一天,沒有安防盜門這家的門上被貼了一張紙條,上麵寫著:你信得過我,我也信得過你。我們是心心相印。
後來,這些安裝了防盜門的先後都被賊光顧過,惟有沒安防盜門的這家始終未被賊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