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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水雲的販蛇生意,到了今天,不知不覺做了有一年多時間了。如她所料,也如她所願,生意順利,順利得有點讓人不大相信。這一年多,哪怕是一丁點的麻煩她都從未遇過。盡管如此順利,她還是有自知之明,不敢有絲毫的疏忽和大意。每次在深圳交完貨,都到洗車店把車內外清洗一番,把裝蛇的布袋和鐵籠換上新的,目的就是不能讓轎車散發出哪怕是一絲絲蛇的異味。為了掩人耳目,她還備用了上十個假車牌在外省輪用,待進入本省後,才換上正式的車牌。請的司機小梁是跛仔明的內侄,又請了小張的姐姐小霞,既是幫手也是做伴。事無巨細,她都考慮得深遠和周詳。或許正是她這縝密的心思和不厭工作重複又重複的麻煩,才使她如此順利地走了過來。

小張老表的屋建在浮山鎮農貿市場背後,一間三層樓房。老表既會捕蛇又會療蛇傷,這鎮子上的大人甚至小孩,很多讓蛇咬傷過,都讓他治好了。他從不明說診金,病人願給多少收多少,見生活困難的病人還不收診金。加上他那山東大漢似的有些怵人的高大身材,鎮上的人們都對他恭敬三分。樓房的一樓是老表夫妻倆住,三樓住水雲和小霞,二樓住著小梁。屋子側邊的小屋放著收購回來的毒蛇,分放在鑽滿小孔的幾個鐵籠裏。水雲一星期來一趟。她自知這生意惹人犯疑,所以都是星期六晚上來,翌日早上走。

這次,水雲比往常來早了點,老表老婆正煮著飯。老表見到小霞便告知說:她父親捎話,囑她今晚趕回家一趟。又說路途遠,烏燈黑火,讓小梁開車陪她回去。小梁不大情願,用目光征詢水雲。水雲暗想小霞也有半年沒回家,於情於理也該讓她回趟,便讓小梁陪她回去。

比起一年前,水雲胖多了,豐滿的身材更顯出少婦特有的性感。她的存折已達到七位數,財富始終是一個人底氣十足的籌碼。水雲臉上潤澤得似在淌著油,屁股隨著走路而款款盈動。充滿自信的神態和略顯嫵媚的眼神,加上她與生俱來的氣質和淡定的言行舉止,令人對她向往。浮山鎮地處流浮山之巔,地域和氣候的原因,把人凝鑄得粗獷、黝黑。不論男女,七八歲就上山砍柴,下溪澗捉魚,苗條秀氣的少女或如水雲似的少婦,難得一見。

老表其實也是老實人,開始與水雲共事也沒有非分之想,但隨著接觸增多,水雲原本清瘦羸弱的身材變得豐滿。老表看在眼裏惦在心裏,男人骨子裏那點壞念頭就油然而生。開始還沒什麼,還罵自己不該有那不安分的想法,但因累積的效應,那些撩人的想象愈來愈強烈。水雲一走,他便覺得索然無味。星期天盼到星期六,雖明知沒意義卻又滿懷期待,明知不可能卻又想入非非。星期六早上醒來,想象著再過幾個鍾頭便能見上水雲,心情就煥然一新。到了晚上,聽見了水雲的汽車鳴響,全身心都為之興奮,猶如潛伏的獵人嗅到獵物的氣息,緊張而又興奮得連毛發也豎了起來。

不過,老表畢竟年逾五旬,對自己的心思掩飾得毫不外露,以致心思縝密的水雲也覺察不到老表的異樣,還把他偶爾難抑的異樣看作是山裏人那淳樸的熱情和賺錢後溢於言表的欣喜。她怎會想得到,在這深山大嶺,會有一顆因時刻思念著她而變得焦灼難耐的不服老的心!

小梁和小霞因為要在下半夜趕回,連飯也不吃,匆忙離去。這晚飯沒了兩個年輕人,稍顯冷清。老表的老婆平時不多言語,兩碗飯下肚,隻是十來分鍾的事,就離席去幹那好像永遠也幹不完的家務事。隻剩下老表和水雲兩人,隔桌相對。老表喝著酒,水雲早吃飽了,但過早離席覺得失陪於老表而不好意思,便留下陪他聊著。

老表手拿酒杯,臉色泛紅。說:“不知不覺,你這生意做了一年多長了!”

“是呀!要不是有你幫手,我未必做得了這生意!”水雲笑著點頭稱是。

“還是你們東莞人精明,神不知鬼不覺地一年賺上百萬!”

水雲一聽,忙搖頭辯說:“表叔你酒多了,哪能賺這麼多。就有二十萬!”

“你不用瞞我了,深圳的價錢我知道。不過,好幾夥人盯過這樁生意,都沒辦法,倒讓你想到運輸辦法,注定讓你發達!”

“你想得太美了!說實話,又髒又臭,路途又遠。我若稍有些本事,也不願冒險到這深山大嶺,多大風險!”

“你說我這輩子還有機會到深圳去玩?”老表流露出神往的眼神。

“你開玩笑!”水雲笑吟吟地答。在此刻的老表眼裏,水雲這笑靨鮮美宛如盛開的桃花,嫩純如剛伸出點尖尖的花瓣:晶瑩欲滴,撩人惹心。水雲繼續道:“你什麼時候到我那邊,我就什麼時候叫上小梁和小霞兄妹,陪你到深圳!”

“唉!老了!我這老頭和你這麼美的女人走在一起,不怕自己丟臉,也怕累你難堪。不敢!不敢!可有你這話,心裏頭也覺熱!”老表這話倒是實話實說,因而水雲毫無顧忌。

“表叔,你這山裏的女人終日勞作耕耘,也沒穿漂亮衣服,是土氣點。到了我那裏,比我好看的女人滿街都是。我算什麼!”

“可這裏就你最漂亮,就行啦!來!陪我喝上一杯!”說罷,老表左手拿了個酒杯放在水雲跟前,右手拿著瓶酒往酒杯裏倒。“表叔,我不會喝酒,謝了!”水雲邊說邊用手捂住酒杯。老表掰開水雲的手,一來一去,老表索性用力捂緊水雲的手。到此刻,水雲不經意地心頭一顫,似乎悟到點什麼,臉上不由一陣發熱……

“你這臉色紅起來更加好看!”老表猛地雙手一伸,抓著水雲的雙臂,身子越過低矮的飯桌,強吻水雲。水雲雖是女流,可從小勞作,力氣也不少,用力把老表雙手往上推,身子又往下蹲,掙脫出來。

“表叔,你喝多了!”水雲正色道。

老表沒有回答,他筆挺地坐著,默然無語,雙眼瞪著水雲。水雲看著老表這副像要吃人的模樣,驀地醒悟老表莫非有意支走小梁他倆。她立即掏出手機要小梁馬上趕回來,說時遲那時快,老表一個大步衝到水雲跟前,奪走了手機。

“表叔,你不能這樣,這會害我一世呀!”水雲被老表的雙手鉗住,雙腳又被他的雙腿夾在中間,動彈不得,隻能哀聲求饒。

老表沒答話,他把水雲按倒地上,屁股坐在水雲的大腿上,再把水雲雙手並攏在胸脯,用左手按著,右手把水雲的衣服往上掀……

“老表,看到了又怎麼樣!女人除掉衣服,還不都是一個模樣!”水雲想起子民這話,便照著說,企望老表幡然醒悟。

“怎會一樣,我老婆跟你就不一樣!”老表定睛看著水雲衣服上撩後的胸脯,右手指捏了捏顏色泛紅的乳頭。老表眼中的水雲肌膚雪白,皮膚像吹漲的氣球似的彈性十足,想起他老婆那皮包骨似的胸脯……哪是一個樣?他迫不及待地用右手解水雲的褲扣。水雲拚命蹬著雙腳,鞋子蹬掉了也無濟於事。眼看著褲扣解開,拉鏈拉開,內褲隻需用力一扯……

“看你儀表堂堂,正氣凜然,一副真漢子模樣。真沒想到其實是欺負女人的小男人!”

“不,這是英雄惜英雄!我敬重你是個女中豪傑,才看得起你,才有這非分之想。換了其他女人,送上門我也提不起興趣!”他說話甕聲甕氣,顯然是憋著渾身勁兒,也可見他此刻那非分之想是多麼強烈!“刺啦……”一陣急促的裂帛聲,水雲的內褲被撕破。老表把屁股挪到水雲膝蓋下麵,右手把水雲褲子脫過了膝蓋,再把屁股往上挪到水雲大腿旁,右腳上彎到水雲雙腿中間……水雲除了乳房以上的部位,全都裸露了。她腦子裏飛快轉動著,雙手被老表的左手鐵鉗似的死死鉗住,雙腿又被老表的屁股壓住,全都動彈不得。

無計可施,無處可逃。

……

老表發泄完,再不用力狠壓水雲。水雲見他鬆懈了,趁機雙手用力向上一頂,把老表頂翻在地,拿起衣服衝上三樓。此刻,她覺得惡心欲吐。走進衛生間,拿起塑膠水殼,一殼殼地用水從頭淋到腳。平日熱水衝涼慣了的水雲,淋浴著寒冷的井水,冰涼刺骨。可此刻水雲還嫌這井水不夠冷,她需要有桶零度的冰水從頭淋灑,才能把心中這厭惡衝滌得幹淨徹底。

水雲聽見屋外有小車的響聲,她快捷地穿上衣服,隨手拿了點隨身物品下樓。

“快!即刻裝貨,回去!”在樓下遇到小霞她倆,水雲吩咐道。

“幹嗎?”小霞問。

“快點!回去再說!”水雲催促著。

小霞和小梁馬上戴上防蛇咬的膠手套,兩人一左一右抬著蛇籠上小車。到最後一籠,小霞讓地上凸出的硬物絆了一下,一個踉蹌差點兒跌倒,手套被勾落在蛇籠處。她起身走近蛇籠,拿起手套再戴,水雲衝上前揪起蛇籠,催促小梁搬起另一邊:“小梁,快!”話音未落,又“呀”的一聲,她沒戴手套,手被毒蛇咬了。

“表叔,表叔,快!老板娘讓毒蛇咬了!”小霞連聲喊叫。

“不要叫,快上車,到醫院去!”水雲待小霞他倆把最後這籠蛇搬上車,命令小梁開車。小梁不解地猶豫著,這時,老表出來了,拿出四粒藥丸和一壺熱水,道:“龍潭鎮醫院治不了蛇傷的,橫龍縣人民醫院才行。到橫龍縣要三個多小時,不想死的現在吞一顆,再每隔一小時吞一顆,熱水送服。”說完,老表放下東西回屋去了。

小梁把小車開上公路。小霞倒了點熱水,讓水雲吃。開始水雲不吃,但傷口很快痛感加重,有了酸麻感覺,不得已吞服了一粒。

子民和學榮到達橫龍縣人民醫院,是水雲在醫院住院的第二日下午三點。

被學榮拋棄,令水雲充滿了羞辱、憤怒、報複的心理。為了報複而自強不息、發奮進取,多麼艱難、挫折、辛勞她都能咬牙挺住。長夜一過,就又是陽光燦爛的早晨。這次被老表強奸、被毒蛇咬傷,卻使她如墮深淵,困身無助。被老表摧殘、淩辱的不僅僅是身體,更甚的是她的心靈和意誌。躺在醫院的病床上,抹不掉昨日那不為人知的受辱情景……老表那副恨不得把自己吞噬的餓狼模樣,為了發泄而不顧一切對自己的蹂躪,摧毀著她的生存意誌,加碼了她曾經泛起的輕生意念。此時此刻,充斥心間的是獨站苦海岸邊的無盡淒涼。初戀被人拋棄,丈夫殘疾,被人強奸,平常人生的辛勞苦況也在此背景下被加倍放大。如此淒涼的人世,生與死有何不同!她看不清,辨不明;清晰可見的隻是生與死之間那個被放大的等號!當看見病友們的親戚朋友對他們的真誠探視、好言相慰,更加重了水雲這種無助意識。此刻,她也是多渴望有人前來探視,對她一番言語,讓她一訴衷情啊!沒有!沒有!能找哪一個呀?她心裏一聲聲的自言自語。母親?她搖頭。母親是另一層意義的傾訴對象。丈夫,那是個隻知從自己身上獲取快感而毫不知憐香惜玉的家夥。學……這念頭一出她立刻強迫自己摁滅這想法。子民,對了,是子民,才是真正愛惜自己的人!哪一個都是以愛的幌子向自己索取的自私鬼,唯獨子民是無私地為愛而付出。對愛真心的愛惜,對愛無微不至的嗬護,因為顧及自己的感受連唾手可得的夢想了十多年的愛欲都肯舍棄。盡管他那舍棄動機並不見得光明正大,但對於一個男人,那是多麼偉大的舉動。這才是愛的無私,愛的奉獻啊!

對子民的感恩戴德,猶如一泓清水,緩緩注入水雲幾近幹枯的心田,滋潤著她行將萎黃的心苗。此刻,重燃她生命之火的除了母親、兒子,還有子民。至於丈夫,她對他真是毫無夫妻間那份惦顧。這並非水雲她感情上已然出軌、背叛,而是因為人與人之間,夫妻也好,兄弟姐妹也好,親戚朋友也好,隻要雙方間的溝通荒漠化,導致的必然是維係雙方的情感紐帶隨著隔閡的一次次侵蝕而漸次地變細,直至纖若繭絲幾近斷裂。一個人的好惡動機並非客觀,都是從自私的角度對對方作出考量。所以,水雲梳理了自己自懂事以來真心待己的,除了父母,就是子民了。她把護士招呼過來,讓她撥通子民的手機,把自己的病況告訴了他。

水雲在病床上睡了一天兩夜,睡得昏昏沉沉。傷口的麻痛感消失後,因久睡腰酸背痛一樣難以忍耐。她試著起床要到走廊走動,不知是否蛇傷針藥的副作用,剛站起腦袋便“嗡嗡”作響。眼前一黑,昏倒床上。醫生告誡她:她的蛇傷耽誤了時間,用的藥比正常值多近一倍。對身體傷害的副作用也大,最快要五天才能恢複正常。她想起自己平日簡直像個編了工作程序的機器人。在床上連睡十個小時,記憶中隻在生兒子的時候才經曆過。突如其來連躺五天,這麼充足的休息時間是以前經常想象的頂級享受啊!但當真正來臨,卻是這樣昏昏沉沉,渾身難受。

蒙頭的被子被掀開,睜眼看見學榮站在床前彎腰微笑向她示意,水雲自己也不明白那淚水為什麼頓時從眼眶奔湧而出。明知眼前人是學榮,這個令自己抱憾終生的傷心之人,這個被自己恨透了的負情漢,這個自己曾發誓要伺機報複的仇人,她心裏卻有股暖流淌進心間,瞬間直達丹田。其實,此時此刻的她,因被人欺侮的淒涼,因獨處異鄉的孤單,因對千裏之外的思念,哪怕隨便一個熟悉的鄉人麵孔,哪怕他跟自己曾經吵架或相仇,都會令她倍感親切;令她積聚了幾日的那些傷心事決堤似的奔湧而出。比起異鄉老表的獸性,這一切都太微不足道了。

坐在水雲病床兩側的學榮和子民,看見水雲傷心欲絕,啜泣不止,都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按常理,被毒蛇咬傷,對投身販運毒蛇這行業的人,該早有心理準備,怎會如喪考妣的這般悲傷。倆人很想說些慰解的話,但不明實情,又不知該從何談起。

學榮幾年前與水雲分手後,碰麵相視僅是在嶽父生日宴上那次。直至今天,這是第二次。水雲經過這次的身心摧殘,雖比平日略顯憔悴,但“有食麵皮光,沒食麵皮黃”這種因富足而起的富態也不會因為隻兩天的失意淒涼而消失殆盡。水雲心情平複後,撐起身靠在床頭坐著。學榮看到水雲身材變得如此豐滿,以前眼眸裏的清純和靈動消失了,變得世俗和狡黠,渾身散發出的攝人氣息,比起幾年前卻更加明顯。學榮竭力地回憶著、比較著,既比較著水雲也比較著自己……

“好多了?沒大礙吧!”子民開口道。

水雲喟然歎道:“唉!該沒事吧!”稍頓片刻,又問子民道,“怎麼他也來了?”

“這麼遠的路途,人生路不熟,拉上有個照應。”子民笑答。

“幹嗎這麼不小心?”學榮語氣關切。

水雲沒答,卻問子民:“你還在做運沙船的生意?”

“不做了。凡跟基建沾邊的生意,都沒法做。看學榮的磚廠,都在虧錢!”

“他怕什麼,有大樹遮蔭!”水雲揶揄著。

“你這生意好做吧!”子民又問。

水雲神色異樣,她笑著極力地掩飾。“這地方太偏僻,也遙遠。遇上難料的事,吃虧的是自己。回去後不做了!”

“不做?”子民愕然,又道,“做得好好的,又賺錢,怎不做?”

“錢哪賺得完!”

“不做這又做什麼?”

水雲沒答。好一陣,子民又道:“做生不如做熟。沒大不了的事,我勸你還是繼續下去!”

學榮一直沒開腔,麵對病床上的昔日戀人,他頭腦有點混亂。他感受到水雲對自己的敵意,卻又感應到水雲隱藏在這敵意背後的絲絲眷戀。他有很多的關切要問,也有無奈和委屈要傾訴,但麵對水雲那拒人千裏的姿態,子民在旁,難以開腔。子民看到學榮欲言又止的神情,便識趣地借故離開。

子民離開後,學榮便抓住水雲的手,說:“水雲,是我錯了!”

水雲甩開他的手,閉嘴不答。學榮又道:“是我害苦了你,其實我……”

“我一點也不苦,你苦是你的事!”

“總之,不管你多恨我,我都理解!”

“你算什麼!值得我去恨?滾!不想見你!”水雲大聲嗬斥,引得隔壁病床的病友都轉頭相向。

學榮猶豫著。來的路上,他就想著趁這機會把自己當時拋棄她的原因向水雲說明,沒想到水雲會是這副態度。他走到病房外的走廊,碰見正回來的子民,向他要了根煙。

“你也抽煙?”

“不抽又怎樣!”學榮苦笑答道。

子民走近水雲床邊問道:“該吃飯了,一起去吧!”

“我不去了,你和小梁他倆一起去吧!”

小梁和小霞大前天為水雲辦好住院手續後,連夜驅車前往深圳,交完了貨洗幹淨車,又趕回醫院這裏。

“剛才問醫生來著,說再住兩天就可出院。沒事的,一起去吧!”

“不了,頭重腳輕,沒胃口!”

子民料知她因為什麼,就不再勉強她。

子民他們找了間像樣點的食店。落座不久,子民便問小梁:“你倆怎幹事的,老板娘怎會讓毒蛇咬傷!”

“我們也沒解。那晚上剛到浮山,老表就說小霞她父親捎話要她回趟家。還說路遠黑夜,要我陪她回。其實小霞她父親沒有捎話。小霞和她父母聊了約一個鍾頭,我就催她快回。我們剛回到那老表家,水雲就讓我們立即把六籠毒蛇搬上車,要趕夜回去。”小梁答。

“是呀!平日都是早上才回去。老板娘很反常!”小霞也說。

“水雲沒事就行啦!問這也沒意思!”學榮被水雲嗆了幾句,到現在才說話。

“總要談話的,不談這,談些什麼?”好一陣,水民又問,“那老表為人怎樣?”

“不大清楚。見他都說是好人。遇上窮的病人,不收診金的!”

橫龍縣城地處深山,地形像口飯鍋,城中心最低,四周隨山勢往上走。下午五點不到,就籠罩著海中大霧似的氤氳,六點鍾全城已漆黑一片。在飯桌上子民問這問那,心中已肯定水雲絕非毒蛇咬傷那麼簡單。當然也明白自己這猜測乃是最忌諱的事,埋藏心底便是了。飯後和學榮找了間旅店,辦了入住手續,就又到醫院探望水雲。

“這裏的空氣真好,環境優美,物價又便宜。年老時拿著錢到這居住,很不錯的享受!”子民對這地方讚不絕口。

水雲的情緒好了些,她笑答道:“你這鬼仔民真會享受,你現在離60歲還差20年,就打著年老的算盤!”

“唉!眨眼又過一年,20年很快過!喂!學榮,怎不說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