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給夫人請安!”
“小姐怎麼樣了?”一個溫柔的女聲問道,來人正是被阿蠻稱為“那女人”的阿蠻生母展氏。
“小姐病已好了大半,大夫說隻需細細調養幾日就可痊愈,剛才侍書姐姐服侍小姐喝了些水,此時還在安睡。”屋內的丫鬟恭敬地回稟。
雖說方才侍書已經回報過了,但展氏依舊不放心,非得親眼看到阿蠻無事才可安心。
展氏依坐在床邊,細細端詳著阿蠻,一場大病使得阿蠻小受不少,一張小臉堪堪隻有巴掌大小,原本活力四射的蠻丫頭懨懨地躺睡在床上,睡夢中還皺著眉頭,令展氏心疼不已。
“阿蠻,娘隻有你了,你一定要安然無恙,否則娘也撐不下去了!”想起與自己鶼鰈情深的夫君鰈離鶼背,天人永隔,若不是為了阿蠻,她真想隨夫君殉情而去。兩行清淚從憔悴的臉龐緩緩落下,展氏本為絕色,此時梨花帶雨,蟬露秋枝,煞是淒婉。
展氏身後立著兩名妙齡丫鬟,一人是方才離去的侍書,另一人比侍書高挑些,二人見展氏悲痛的樣子,擔憂相視,高挑的那個勸道:“夫人,小姐眼看就要大好,以後還得您來看護,大夫要您切忌勿要再大哀傷神,這可是摧心毀神,大減陽壽的啊!”
“是呀,夫人縱使陸府還有小姐的親祖母老夫人,可都比不上自己的娘親照顧的妥帖呀!”侍書也勸道。
“我怎會不知這個呢!要不是可憐我的阿蠻小小年紀無人照顧,我也要隨夫君去了。”展氏哀傷道。
阿蠻本來就是假寐,原不想理會展氏,可畢竟母女連心,聽到展氏的聲音後心就軟了大半,又聽到丫鬟所言,更是不忍。阿蠻此時才知道了她與爹爹情深如此,竟有殉情的念頭,心中不禁便對她會與人私奔的事懷疑了幾分。
阿蠻忍不住睜開眼睛,想要看看這個令自己恨了許久的人。
隻見一位仙姿玉色的婦人雙眉緊蹙的靜坐在自己床前,一雙美眸憂心地望著自己,曾經再是恨極,如今見到自己的血緣至親,阿蠻心中滿是激動,淚水便不知不覺溢出了眼角。
展氏一見阿蠻落淚,極是慌張,“阿蠻,怎麼了,可是不舒服?”急忙向丫鬟令道:“快!快去把大夫叫來!”
阿蠻見展氏這樣關切自己,心中極為感動,連忙製止:“娘親,無事,隻是見到娘親高興罷了!”剛住聲,阿蠻愣了一下,心中自嘲“原來一聲”娘親“也不是那麼難叫出口呀!”
展氏把阿蠻緊摟入懷中:“我的蠻丫頭!”便又低聲啜泣起來。
阿蠻許久沒有感受過娘親的懷抱了,索性也放聲大哭“娘親!娘親!嗚嗚……”像是要把上一世的委屈全哭盡一般。
幾日過後阿蠻的身體已痊愈,“阿蠻,你的病已大好了,該去向祖母請安了。”展氏說道。
阿蠻目光微閃,在她養病期間雖各房都有派人來問候,但真正的主子卻是一個沒來,阿蠻絕非真正的七歲稚童,早已覺察到不對,隻是隻顧著和展氏做小兒女姿態,整日纏黏著展氏,之於其他人阿蠻並不在意。
“娘親,阿蠻病的這段時間,祖母都沒來看阿蠻呢!”
“切莫胡說!怎能讓長者來看你呢?”展氏對阿蠻嚴肅道,“你祖母知你病重,也是憂心不已,你沒見到,你祖母每日派身邊的春雲來探望你嗎?身為小輩讓長者憂心已為不孝,以後切莫說這樣的話了!”
阿蠻不以為然地撇了撇嘴,“那諸位堂兄弟姐妹也是沒來看我的!”
展氏無奈地摸摸阿蠻的頭,三房在陸府不受待見是有目共睹的,不僅僅是夫君棄文從武被老爺子不喜,更多還是老夫人對自己的不喜吧,尤其像現在,夫君去了,雖有阿蠻,可終究不是兒子,自己沒為夫君留下延續香火之人,老夫人怎能待見她們母女倆呢?府內眾人也個個是跟紅頂白,眼高手低的,能暗暗接濟已經不錯了,誰又敢登門來訪呢?但這些哪能與阿蠻講呢?
阿蠻卻是在想,這幾日緊貼住了娘親,雖然隻是短短的相處幾天,但阿蠻可以看出娘親並非朝三暮四之人。陸府身為官家,規矩甚嚴,每位主子身邊都跟了好幾個奴仆,前呼後擁,獨自一人的情況很少,而且阿蠻這才知道,內宅女子輕易是出不了二門的,門房出入管理的相當的嚴,都有記錄。這就讓阿蠻產生疑惑了,當時弱弱的娘親是怎樣無聲無息的消失在陸府的呢?莫非有什麼貓膩不成?尤其這幾日阿蠻深感府內人對她們母女的冷遇,正好明日去看看這府內親眷都是何嘴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