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論春秋(1 / 2)

黎明悄悄來臨,遠方海天交際線上初晨的太陽浮起,銀色的沙粒逐漸蒙上淡淡的金輝,潮汐寧靜地徘徊在海岸邊,美好的氣氛籠罩這片祥和的港灣。

海浪起伏聲中,小舟到達了淺灘,稀粥從小舟裏跳出來,把裝著魚的網解下,係在海水裏的一塊木樁上,然後用鐵釘在木樁上刻了一隻碗。很快收魚

人就會過來把魚帶走,用不了多久收魚人就會根據木樁上的圖案把錢送到漁人家裏。

海攤附近裏有不少此類木樁,這裏並沒有欺騙。

借著潮汐,稀粥猛地一推,把小舟推到岸上。稀粥取出船上的麻繩,左右三圈把船頭和木樁係緊。把小船安置好,抹去額頭上蒙著的細汗,稀粥一邊

享受著溫和的微風,一邊赤著腳踩著柔軟的細沙向村子走去。

一位中年男人打開家門,見到從海邊回來的稀粥,先是愣了一下,隨後不悅道。

“誒,稀粥你小子怎麼又夜裏出去打漁啊?張叔說了,家裏有困難來張叔家,稀粥管夠!”

“不用勞煩張叔您。村裏的老夫子不是常說,男兒當自強嘛,你看我都十六了,也算個男兒了吧?”稀粥打了個招呼,樂嗬嗬道。

居住在這樣一個村子裏,沒有欲望,沒有爭鬥,總有周圍的人關心你,為你著想,心中的幸福感常常不由地升華成臉上真實的笑容。

“是啊,說起來,你小子也十六了啊,轉眼六年已經過去了。”張叔搖頭感歎歲月易逝,唏噓不斷。當年正是張叔打漁回來的時候在村門口發現了昏

迷的小稀粥,後來更是教給稀粥手藝得以養活自己。

稀粥微笑點了點頭,轉身正欲離去。

“等下!先別急著走。”張叔叫住稀粥,語重心長道,“你張嫂前兩天給你琢磨了門親事,我之前出海沒來得及和你說。就像你小子說的,十六歲已

經算是頂天立地的男兒,該成家了。靠我交給你的手藝呐,再加上你小子的勤懇,養活一家人不成問題。晚上到張叔家來吃飯,和你小子再商量商量

。”

“親事?!”聞言,稀粥表情霎時凝固,眼眸裏閃過一絲迷茫的光彩。

確實,十六歲已經算作成人,自己也不知不覺也到了成家的年齡。

“好。”稀粥迅速恢複過來,笑著應道。

“你小子就偷著樂吧,人家可是大家閨秀。”張叔搖著頭,咂巴著嘴。

“大家閨秀?”稀粥怔了一怔,

興許張叔興起隨口文縐縐一句,也許隻是村裏誰家的姑娘吧。稀粥想。

稀粥搖了搖頭,不再多想,繼續向家走去。

稀粥的屋子是一間不大不小的木屋,建在一片蘿樹叢中。蘿樹不高,葉子很大,把這精致的木屋遮蔽在清新綠野之中。稀粥撥開嫩綠色的葉子,一步

跨進屋子。

屋子裏隻有一個客廳一個臥室,一張簡單的圓木桌擺在客廳正中間,一副用炭筆畫的海景掛在牆上,簡單的布置,整潔的味道。

忙了一晚上的稀粥直奔臥室,仰麵躺在竹床上,不一會兒就沉沉睡去。

泊海樓,牧漁村最大的酒樓,坐落在整個村子的中心。泊海樓不僅有各類上等的酒食提供,更有舒適的客房,較之諾亞城裏的酒店也不遑多讓。酒樓

門口總是熱鬧非凡,來往的車輛川流不息,嘈雜的街道擠滿了來往的旅者商人。

喝一杯茶,聽一席說書便是酒樓三樓的生意。

稀粥如往常般走進茶廳,選了個靠前的位置,丟出幾塊銅板——這是唯有在黑發人的村落間通行的貨幣——點了份茶水,等待說書人的出現。

忽然,稀粥身邊的藤椅被拉開,一個抱著書的儒雅少年坐下,不說話。

少年身著青衫,眉眼清秀,舉止之間透露受過上等教育的痕跡。

“秉文,你不是從來不聽說書的麼?”稀粥好奇地看著少年,顯然是認識。

“今天心情不好。”秉文麵無表情,安靜地翻閱手中的書,心無旁騖,他仿佛生活在隻有他一個人的安靜世界裏,周圍嘈雜的一切隻是無聲的背景。

“心情不好就來聽說書麼?”稀粥好笑,“你還能聽得進去,笑的出來麼?”

“那些說書人講的無稽之談確實挺好笑的。”秉文並沒有抬頭,專注翻書。

稀粥笑了笑,瞥了眼秉文手中的書,

《經義精注》

“嗬,你還在看你家老夫子傳給你的那些書麼?你還能去哪裏考取功名?”稀粥輕笑。

秉文終於合上書,望向稀粥,他的眼眸是通澈的墨黑,仿佛是渠水那裏生產的最純的墨的顏色,

靜如止水,不起波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