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荒山奇遇(2 / 3)

她是南宮泠月,不是南泠月,不是蘇鬱,也不是被死神喚作夫人的襲刖。

她隻是南宮泠月,隻是南宮泠月而已。

“汝為光明之子,何竟死於死神之手?”冷漠而微揚的嘴角,輕念出的話語竟讓周圍還未來得及散去的瑩白極速的聚攏。名叫死神的男子,望著妖嬈卻冷漠女子,目光由水一般的柔情寵溺變為無言的深沉。

南宮泠月胸前盈盈閃耀著的瑩色漸漸隱出,輕輕浮動於瑩白聚攏的上空。邪魅男子的目光仿佛變得沉痛,這顆為他碎去的琉璃心……

隨著瑩色的遠去,南宮泠月的發絲飛速的變得雪白。那神聖的雪白嗬,象征著的為何卻是生命的流逝,死亡的終結?她再也不能高傲地立於喧囂的上空,雪色發絲輕揚的她安靜地倒向沉寂的大地。

一襲紫袍的男子在空中滑過一道冷寂的弧線,轉瞬他的懷裏便多了個銀發的女子。

空中那漸漸聚攏的瑩白卻再也不願有下一步的動作。多久的僵持之後,竟隨著銀發女子與男子的翩然落地而再次散開,頓時空綻開刺目耀眼的白色光芒。鋪天蓋地的眩暈襲來,黎明降臨之前的黑暗,總是伴隨著未知的恐懼。

等到空中的光芒漸漸散盡,隻剩下天際那若有若無的微光。一切,仿佛又恢複了沉寂,隻是這沉寂中多了些祥和。

不知過了多久,天空突然漸漸落下些雪白,在空輕曳舞蹈。隻是當雪白觸及到地麵的時候,卻沒有在地上留下它神聖的影子,大地上那祥和的沉寂漸漸開始躁動。

一座座坍塌的樓宇,神跡般地拔地而起,被碾壓的花草,折斷的樹木,都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滿滿複蘇著。沉睡的河流開始吟唱它永不停歇的曲子,天邊的一道陽光打在枝頭喳喳叫著的小鳥身上。空中徐徐落下的雪白漸漸被天邊的璀璨融化,一朵一朵,開始變得不真實。

等到空中的最後一抹雪白映著刺目的陽光消失在眼前。那在陽光下折射出剔透的琉璃心悄然落地。隨著清脆的撞擊聲響起,有什麼東西,在悄悄碎去。

像多少個日夜之前,那落於滿目的鮮紅,應聲而碎的,不也正是這顆被冰封的琉璃心麼?

南宮泠月倚在男子的懷裏,靜靜看著那落於地的冰封漸漸碎去,化為一粒粒細碎的粉末,然後逐漸升到天上,像那神聖的雪白一樣,漸漸隱去了痕跡。

當整個世界蘇醒,他卻再一次陷入了沉睡。悄然碎去的琉璃心,再次不辭而別的帛漓。她要用別的她心愛的名字,來喚作自己的夫君。

那嵌入食指的藍紫色鳶尾,何時,竟化為了晶瑩的碎片?落於掌心,鋒利的邊沿,劃傷了她的皮膚,幾滴妖豔的紅,肆意地蔓延。

南宮泠月怔怔地凝視著手中的妖豔,瀲灩著紫色的眸子空洞而淡漠,她猛然收緊泛著鮮紅的手掌,晶瑩的碎片嵌入了她的血肉,隨著掌心的力度逐漸化為了粉末,混合於血液之間,流動於她身體的每一個角落。隻是血液每流經一處,她的身體,就會有深入骨髓的痛。

帶著痛的生命的延續,是她給自己的詛咒,是為那個化為神聖的雪白消散了的男子永遠的緬懷與追憶。

當一滴混合著淚水的血淚留下,她在心裏悄然問自己。

汝為光明之子,何竟死於死神之手?

恍惚間,她好像聽到了遙遠的未知對她的回答。

當塵埃即將落定,黑暗降臨,汝當以希望之名重生,光明之身重臨,化身為神聖的雪白,布於世間的每一存土地,救之於存亡,驅之於危難,置之於安泰。

然後,再任她那妄圖挽回他的琉璃心悄然碎去。

她是南宮泠月,為何竟有那被喚作刖兒的女子的記憶,那映如眼簾的蒼白的容顏,在胸口處肆意蔓延著的,卻是鋪天蓋地的死寂迷茫。

她沒有心,隻因將心給了那個叫帛漓的男子,可他,卻任由她的冰封的心落地,再次悄然碎去。

名喚死神的男子,不知何時將她帶回了幽暗的冥殿,他總是斜倚在榻上,察覺到懷裏女子醒來,他睜開了他假寐的狐狸眼,妖嬈萬千的狐狸眼裏瀲灩著柔情。她依舊倚在他的懷裏,紫眸裏淡漠而又空洞。

邪魅如他,他勾唇一笑,星辰也黯然失色。

她瑩白的發絲依舊,開口,聲音變得低啞,“南宮泠邑還活著麼?”

他柔柔一笑,“那個可愛的小男孩麼?”是啊,那個有著美麗的桃花眼的可愛的小男孩。

“如他所願,所有的一切都將走上正常的軌道……”除了你……

如他所言,他在乎的,隻是那些無辜

的人類。

聞言,女子勾起一抹蒼白的笑,將身旁的男子緊了緊,眼角無聲地滑過一滴眼淚。

她的夫君,卻不是她的帛漓。

或者,她隻是擁有了該喚做這男子夫君的女子的記憶。

“如果我說,我不是襲刖呢?”不是襲刖,不是你的刖兒,不是你的妻子。

男子嘴角的柔情加深,“你是……”你怎麼會不是呢?屬於你的記憶,屬於你的容貌,屬於你的一切,不過,沒有屬於你的魂魄罷了。你一直,不都是靠吸食別人的魂魄來延續自己生命的嗎?有沒有屬於自己的魂魄,又有什麼關係呢?

南宮泠月輕笑,是嗎?也許是吧,她也不記得了呢?擲湖的,究竟是她,還是南泠月呢?她,也忘了呢。或許,她們真的,是同一個人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