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必如此費如此多的周張,我今天的目的,隻在於這些無辜的人類。”
隻在於這些無辜的人類,不必如此大費周張。
心裏,有什麼在悄然碎開。
會是……什麼呢?
邪魅男子莞爾一笑,那笑,定是彙聚了天下所有的璀璨,竟比暗夜裏的第一抹星辰還要耀眼刺目。
“好一個隻在於這些無辜的人類……”
“上一次你輸給了本座,這一次,是怕了麼?”輕佻的語氣,張狂而又邪魅。
“你沒有資格剝奪她選擇的權力。”像平靜的湖麵被微涼的風蕩起漣漪,蕭子夜說話的語氣,永遠都是無波無瀾。
“嗬……”男子輕笑,“本座剝奪的,是你的權力……”轉而,邪魅男子嘴角的笑漸漸擴大。
蕭子夜不可見聞地蹙了蹙眉。男子的笑聲逐漸靜了下來,本是妖嬈萬千的眸子裏居然有了不明的濕意,看著蕭子夜的目光邪魅中帶著冷意,“若不是你,她又如何會離我而去……”
語未盡,男子的身形已經快速移向蕭子夜,他一手負於身後,一手運起的掌力,掌心那妖豔而又神秘的紫色,夾雜著的不止是毀滅的力量,更是多少個日夜前的心碎絕望。
猶記得那漸漸被大雪掩蓋的鮮紅,夫君,為你,刖兒再也舍不下那抹鮮紅……
夫君,刖兒再也舍不下那抹鮮紅……為你,為帛漓……
可惜了呢,如他所言,他不是帛漓。
她說,夫君可還曾記得,若有朝一日刖兒嫁於你為妻,就依刖兒所言,更名為,帛漓……
嗬,更名為帛漓。她想她心心念念的人兒,被喚作帛漓……
如此,便如她所願,從今以後,他便是帛漓。
“嗬……”嘴角極致妖豔卻帶著慘淡的自嘲,邪魅男子的掌心已經覆上蕭子夜的左胸。為什麼,那曾經也喚襲刖為刖兒的帛漓卻沒有任何反抗?
一切,仿佛在這一刻被凍結。男子張揚的發,卻依舊舞動著。
耳畔,遙遠的未知,死神的共鳴。
汝為光明之子,何竟死於死神之手?
胸口某處應該碎開的地方,為何竟空蕩蕩的?
當塵埃落定,錯過的,究竟是誰,和誰呢?
“嗬……”極其淡漠的輕笑,竟是打碎了這片刻的沉寂。一時之間,從男子手心爆發的力量,似乎將整個沉寂的世界毀滅。震耳欲聾的轟鳴聲,應聲而起的漫天煙塵,喧囂中化為白色熒光的星星點點,似乎聽到那遙遠的未知的死神的共鳴。
“本座,用那抹她再也舍不下的紅送你上路,你可還滿意……”
帛漓嗬……
她的夫君,她的帛漓。
她的夫君,卻不是她的帛漓。
隨著雪白的瑩色散去的,似乎還有那記憶深處的話語,她著一身鮮紅,精致的容顏卻蒼白無力。
“帛漓可還曾記得,帛漓曾向刖兒許諾過,若有朝一日刖兒著上那大紅色的嫁衣,刖兒定是嫁於帛漓為妻……”
可當刖兒著上那華麗的鳳冠霞帔,帛漓為何竟離我而去?
那仿佛傾盡世間所有華麗編織的諾言,為何竟成了漫天無力的雪白?那與刺目的鮮紅交織而舞的,為何竟是女子逐漸消散的蒼白的容顏?
那喚作帛漓的男子,何日,竟離她而去?
“哥……”打破這沉寂的喧囂的,是蕭湘那一聲撕心裂肺的哭喊。界痕裏被時間凍結的身影,竟也為著這叫喊一顫。胸口某處應空蕩蕩的地方,為何竟在隱隱作痛?
女子蒼白的臉仿佛又浮現在眼前,她的沉寂,是為帛漓,為,那顆悄然碎去的琉璃心。
十月十日,她著上那妖豔的嫁衣,微涼的天空忽然飄起漫天雪白,她抬頭望著這神聖的雪白宛然一笑。當微涼的溫度落於掌心,胸口某一處空蕩蕩的地方在隱隱作痛。
那顆被冰封的琉璃心,那顆本應出現在遙遠的未來的琉璃心,那顆本該屬於帛漓的琉璃心,為何竟掙脫了時空的枷鎖,掙脫了宿命的束縛,安睡於她本該沉寂的胸腔?
是為她的夫君,她的帛漓……
那本該消散在遙遠的未知的魂魄,為何竟隨著琉璃的牽引,賜予了名喚南宮的女子她的容顏,賜予了女子她的記憶,賜予了女子那顆原本屬於她的琉璃心,連帶著,那本該屬於她的帛漓。
為何,不賜予南宮她的魂魄?為何,女子任由自己的魂魄穿透了界痕,消散於人界,在多少個日夜之後,化作了嬰孩,倉皇的命格之下,竟被取名為南泠月?
那女子,終還是沒有舍下她的那抹鮮紅,為那顆曾沉寂在胸口的琉璃心,喚醒被自己遺失的記憶。
眼前那抹轉身躍入湖水的身影,南宮泠月這時仿佛讀出了她擲湖前眼中夾雜著的複雜情緒。原來,死神,也會陷入自己為自己編織的沉淪。
一次一次的,怎麼總是在錯過?
隻是這錯過的,究竟是誰,和誰呢?
再也不甘心被限製,南宮泠月的胸口漸漸發出耀眼的瑩色,那顆被冰封的琉璃心爆發出強大的力量,帶她掙脫了沉寂的束縛。
一聲靈魂深處的釋放,張揚著紫與瑩白相交織的長發,南宮泠月立於煙塵喧囂著的上空,睜開她那一雙總是有意無意泛著冷意的眸子,濃鬱而淡漠的紫眸裏彰顯的是專屬於她的冷漠高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