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章年隆冬,天地肅殺,寒氣蕭蕭。
輕車直入宮禁,一重重宮門洞開,紅牆朱簷碧闌幹,琉璃盤龍台,鳳閣連霄漢。
子樗從簾縫裏看出來,目不轉睛瞧著一路駛過的地麵。宮中鋪地的方磚多為天青、玉白、褚黃三色,雕瑞獸祥紋,尤以青磚最為常見。
離宮那日也是乘輕車離去,她清楚記得,所過宮道的青磚都變為模糊的一團,直至駛出很遠都未從眼裏散去……
轉身七年,再從同樣的路上經過,車轆轤碾過漢玉雕磚,地麵纖塵不染,當日的庭樹苑花又換了新的,竟也照樣含芳吐豔,粲然開滿皇家庭苑。
物是人非,她也不複昔日清澈明媚。
裴洵默然隨侍在側,由內侍引了他們往禦書房行去。
內侍入殿通稟,不過片刻,一名穿皂藍錦袍的圓胖內侍便迎了出來,不急不徐朝子樗叩拜,複又同裴洵見禮。“陛下正與陳國公商議政要,隻怕長寧公主和裴大人要多候上一陣了。”
這一候便候到了宮燈初上,幾近戌時。
不多久便聽說陳國公已回去,卻遲遲未宣她們入見。裴洵清俊的兩道眉漸漸擰出“川”字,歉然地望向子樗。
子樗無聲淺笑,垂首低眉盯著自己裙袂的花紋,思緒飄渺。
終於等來內侍一聲悠細通傳,卻是道:“陛下龍體違和,今日怕是召見不了公主了。”
四下靜得窒人,惟覺夜幕漸沉可怕。子樗心頭一緊,似有隻冷冰冰的手捏上心頭,料峭寒風裏僅剩的暖意俱捏作冰淩。
正待離去,聽得身後一陣匆匆腳步聲。子樗猝然轉身,幾乎與那人撞個滿懷。
“公主,皇後在中宮等您。”這人體態肥拙,舉止卻從容,滿臉堆出笑容,卻絲毫無諂媚之色。又朝子樗身後的裴洵施禮,笑道:“侍郎護送公主回京,勞苦功高,皇後娘娘已在偏殿設宴為大人接風洗塵。”
未完……
明日更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