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在這其中,寧宣又更為偏愛西府海棠。
海棠花開嬌豔動人,但一般的海棠花無香味,隻有西府海棠既香且豔,是海棠中的上品。其花未開時,花蕾紅豔,似胭脂點點,開後則漸變粉紅,有如曉天明霞,似亭亭少女。郭稹海棠詩中“朱欄明媚照黃塘,芳樹交加枕短牆”,就是最生動形象的寫照。
寧宣不論以前或是現在都不是個會委屈自己的人,況且以她身後裴府與毅國公府的權勢,她喜歡什麼便搜羅了來,又哪有那般的顧忌。於是乎,也便有了這滿園的海棠花樹。
自從上次的事件發生後,裴寧宣這個四小姐再次高調出席在眾人的視線裏,不同的是三年前的她依仗的是母親的威勢,如今母親亡逝,兄長遠遊,她也隻能自己立起來贏得一片天,博一個秀外慧中,溫婉大方的美名。
寧宣手拿著剪刀,正在為那牡丹修枝,看著那些原本淩亂不齊的枝條不斷的被修剪完美,寧宣揚起一抹微笑,問身邊的汀蘭:“怎麼樣?”
“小姐的手藝愈發精進了”,汀蘭由衷的誇讚道。
“是啊,過去我隻以為無拘無束地生長才美麗,殊不知,這自由也隻是一時的,唯有不斷地修剪它,才會真正的綻放,”寧宣轉過身把剪子放在盆上,似是而非的說道,“你瞧,這不好看多了。”
午後的夕陽把寧宣包裹起來,莫名的讓人想到一個詞,歲月靜好。
“小姐,”汀蘭似懂非懂。
“好了,收拾一下。我想過會兒就會有客上門來了。”寧宣說完便向屋裏走去,嘴角微微上揚,如果胡姨娘還不笨的話,她就應該在剛解禁之時便主動上門拜訪自己,算算日子,也該到了。
果不其然,寧宣進屋沒多久,胡姨娘就帶著寧芯進了院子。
“汀蘭姐姐,四小姐在嗎?”一個約摸十六七歲的,模樣周正的丫鬟對著正在侍弄花草的汀蘭詢問道:“勞煩姐姐去稟報四小姐,胡姨娘帶著六小姐來看望四小姐。”
汀蘭想著自己小姐說的可真準,轉身對胡姨娘福禮笑道:“您看奴婢這眼睛,倒沒發現是姨娘,胡姨娘您請稍等,奴婢這就去稟報四小姐。”
說著汀蘭便將胡姨娘及六小姐迎向正屋,吩咐人奉了茶,才向內室走去。
胡姨娘點了點頭,眉毛微不可見地皺了起來。
“姨娘,我……”裴寧芯剛想說話就被胡姨娘打斷了:“行了,待會兒見到你四姐姐你知道該怎麼做吧?”
“嗯。”裴寧芯此時也隻低著頭諾諾應是。
胡姨娘端起丫鬟送來的茶水,眼角輕瞥,觀其卷曲如螺,銀綠隱翠,衝泡後茶葉徐徐舒展,茶水銀澄碧綠,清香襲人,鮮爽生津,赫然便是那難得的碧螺春。
心下卻思量開來,要知道這碧螺春隻有在府上待客之時或老夫人老爺用的,沒想到在四小姐這兒卻常見。
胡姨娘又悄然打量這屋裏的擺設,無一件不是精品,桌椅都是用檀香木而製,掛著一幅展子虔的《遊春圖》,心內不由咋舌,她雖沒有那麼多的見識,卻也是聽過展子虔的大名的。
她是知道夫人嫁妝豐厚的,當年的沈大小姐,也就是如今的沈貴妃進了宮,並沒有帶多少嫁妝,自然這嫁妝有一部分給了沈將軍嫡親的女兒——沈妧,所以沈妧出嫁時滿滿一百二十八台,已經是除卻皇女出嫁的最高規格了,這還不加上私底下的,再加上沈貴妃在宮中很是受寵,宮中的太後妃嬪也添了不少妝,送來了好幾台。這全部都在沈妧手中,如今自然在四小姐和大少爺手中握著。
正在胡姨娘失神時,寧宣施施然地從內室走了出來,口中寒暄道:“原想著過幾天去看六妹妹和姨娘,卻不料姨娘今日便來了,倒讓姨娘久等了。”
胡姨娘見是寧宣,立馬起身,口中言道,“四小姐這話可是折煞婢妾了,按理說本該是昨天便來的,無奈臨行前被事耽擱了,還望四小姐不要介意才好。”
寧宣知這是借口也不戳破,似笑非笑道:“姨娘這是什麼話,六妹妹與我乃一家骨肉,昨日也才剛解禁,姨娘這半月又辛苦操勞府中瑣事,哪裏又值當這麼客套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