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剛才甚是囂張的趙家娘子顯然也明白這點,臉色霎時一白,哆嗦著身子,立馬反應過來爬到寧宣腳邊:“四小姐饒命啊,奴婢……奴婢……都是胡姨娘指使奴婢的啊,不然給奴婢再大的膽子奴婢也不敢啊……”
寧宣心中冷笑,人都是自私的,在生死或利益麵前什麼都是空的,更何況胡姨娘還不是掌握趙家娘子一家賣身契的主子,趙家娘子會反咬胡姨娘一口在寧宣的意料之中,不過寧宣此時卻沒打算料理胡姨娘:“來人,就按張管家說的做,趙娘子杖責五十、一家逐出府,念其餘的人……”
寧宣的語調略有停頓,看到這些人都提著一口氣的樣子放緩了語氣,她不介意給他們點甜頭,“不過是受趙娘子挑唆,便從輕發落,每個人扣兩個月月例,就在這裏執行吧!讓大家都看看我裴府可容不下這等刁奴!”
“謝四小姐”,餘下的人聽到自己隻是被罰了月例,不由的都在心中鬆了一口氣。
隨著一聲聲板子和趙家娘子的慘叫聲傳來,眾人紛紛低下頭斂聲屏氣,心中對這個依舊優雅品茶不為所動的少女產生了懼意。
沒多久,胡姨娘和白姨娘便聞到風聲趕來了。
“四小姐這是在幹什麼,怎麼動起真格來了?”遠遠的胡姨娘便出聲,一向的張揚,不過此時手中卻攥緊了帕子掩住口鼻,似乎是想掩蓋住那濃濃的血腥氣。
“姨娘這是什麼意思?不過是個奴才,也值得姨娘這麼大驚小怪?”寧宣嗤笑道。
胡姨娘雖氣惱寧宣給自己沒臉,但也知道自己的身份,生生忍住了,但她身邊的裴寧芯不同,她一直嫉妒裴寧芯的嫡女身份,便嚷道:“四姐姐怎麼說話呢,我娘怎麼說也是你的長輩。”
長輩?真是笑話,當寧宣正準備開口時,便看見了從遠處過來的兩個身影,眼眸微轉,顫抖的指著裴寧芯,滿臉不可置信:“你、你、你怎麼能這樣說呢?我母親才是父親明媒正娶的妻子,才是你的母親啊……”
“哼,那又怎麼樣,你母親早就死了,現在府裏是我娘做主……”裴寧芯不屑的撇了撇嘴,胡姨娘一早便看見了老爺,急忙扯住女兒的衣袖,頻頻的對女兒使眼色。
隻可惜裴寧芯不明白胡姨娘的意思,以為胡姨娘膽子小,還安慰道,“娘,有什麼不能說的,本來就是她裴寧宣……”
隻不過還沒等裴寧芯把話說完,裴修之便疾步走來向裴寧芯一個巴掌打過去:“混帳東西!是誰教你這些的?”
裴寧芯似乎沒有料到會有這一幕,瞪大了眼睛,一副不敢置信的模樣,目光狠狠地瞪向寧宣。
寧宣則委屈的低下了頭,一雙水眸似是蒙上了一層水汽,看得直叫人心疼。
“裴相的家規真是與眾不同呢!沒想到一個庶女也敢不敬嫡母,對嫡姐大呼小叫”,這時突然插進來一道尖細的嗓音,眾人才注意到裴修之身邊還站著一個太監服飾的人。
“張管家這是怎麼回事?”裴修之一臉的怒容,他沒想到他一進府就遇到這樣的一幕,更何況身邊還跟著沈貴妃派來接自家侄女入宮的公公。
張管家一看到宮裏的人,心中一緊,知道這件事怕是不會輕易善了,道:“四小姐懲罰了幾個尊卑不分、欺上瞞下的刁奴,但……..”
“說!”裴修之怒不可遏,這貴妃派人接自己侄女入宮,偏遇到這樣的事,這不是打他的臉麼。
張管家感到自己的後背估計已汗濕了一大塊,便將事情的大概說了一遍。
裴修之聽了還有什麼不明白的,無非是後宅爭鬥,胡氏母女欺寧宣無母親庇佑,下人們見風使舵,苛刻嫡女的份例,頓時麵色陰沉了下來。
先不論他對自己的發妻是什麼樣的心態,但不可否認的是,他是一個從小受儒家教育長大的傳統士大夫,哪怕這些年他心裏喜愛的是沈熙,他也沒打算停妻再娶,隻是打算將沈熙以貴妾的身份接進府中。而如今,胡姨娘不過一個侍妾就膽敢欺壓嫡女,這讓他怎能不怒?
顯然寧宣甚是了解裴父的性格,於是來了一場將計就計。
此時胡姨娘見裴修之臉色陰沉暗道不妙,心思百轉間,故作委屈,道:“妾身冤枉啊!妾身並不是包庇那幾個奴才,隻是擔心四小姐如此棒殺下人會有損名譽,畢竟咱們裴府百年望族……”
寧宣見胡姨娘言辭懇切的打著為自己好的幌子惺惺作態,心中冷笑,麵上卻一片哀戚:“姨娘這話是何理?難道我這個府裏的正經主子還要看奴才的臉色不成?若要一味縱容這些膽大包天的刁奴,以後誰還將主子放在眼裏?這府裏的規矩還要不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