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是他,應該還知道我愛吃卜留克鹹菜涼拌辣椒油,通紅通紅的那種剛出鍋的辣油。
這種學名叫蕪菁甘藍的地產鹹菜,和辣椒油絕配!
十年前的大興安嶺深處的新兵連裏,高強度比武競賽後,我和青皮,也就是武強坐在飯桌上,誰也沒客氣,忘記了班長和新兵的身份,和饅頭較上了勁:我拿下8個,他——9個。
“找死啊,你吃的這麼爽,撐死你。
這要是以前,後勤班長那個王八蛋,軍糧站那個失職兌沙子黃泥的家夥,兩個人都不好好弄,做出的饅頭,扔(他念的是KUAI)到牆上,用點勁,要是粘不住,你就去死吧。”
當時,青皮嘴裏嚼著八塊饅頭,撐得腮幫子鼓著,和我這麼吹著。
跟班長比,稍遜一籌,都絕對不行,因為我是新兵。
第二天,他走了後門,據說是掏出了一個月的津貼買煙賄賂後勤班長,弄了頓全連開訓以來第一頓牛肉餡包子。
新兵連吃包子,你得出鍋後攢足了,一次夠吃。
要是斷流再接著蒸,新兵蛋子胃裏騰出空來,再猛吃,能把炊事員累死。
包子一口咬下去,滿嘴都是肉汁弄弄的香味,餐桌上放著一大海碗蒜泥,都沒人動筷。
我吃包子時,別說青皮,就是我爹來了,準保不會去看一眼。
當時,我也發現他去了後廚,沒和我們一起吃,管他呢,他又不是我爹,最多去加個餐。
34個拳頭大的包子下肚,我才和飯桌依依惜別。
臨回宿舍時,望著廚房門口瞅了一眼,確信沒有新出籠的包子送來,才忍心離去。
“嘟嘟嘟,六班集合!”飽餐本來就拖延了時間,這會青皮武強吹這個哨,基本就是催命。
青皮蘿卜——愣頭青,虎逼嗬嗬,逆天狂奔,從這次包子事件後,由我發起,新戰友們才這麼叫他。
“科目,仰臥起坐,地點,本宿舍地麵!”
他關上門,冷冷地看了一圈張嘴還有包子香味的我們,最後把目光集中到我臉上。
不用說,就是衝著我來的!
你不是下手狠嗎,這點事能累死我嗎?
包子虐死新兵,出自你的手,你不拍遺臭萬年。
當然,我們見到過的幾個老兵,走路瘸腿。
據說是他們當時的老兵大飛腳踹的;還有,個別另類的班長製作了“戒尺”,放在床鋪板上,每晚必給一個新兵“開皮”。
這些傳聞,沒經過驗證,暫且不說。
我感覺青皮不會陰暗到這程度,於是,橫下一條心,豁出去,決心隻要包子不從自己兩頭“出口”出來,絕不放棄。
現在想想,都不知道當初怎麼堅持下來的,撐得像個孕婦,挺著肚子,活生生做了2小時40分鍾,470個仰臥起坐。
全班第一,青皮,你看吧,你不說我腦袋大,肚子大,腿沒勁嗎?老子也能做接近500個仰臥起坐。
想到這裏,我耳邊響起了東北女生帶著地方味的普通話聲音:“101就要到了,前方到站是長虹一條街,有下車的乘客……”
我坐在市裏101公交車上呢,目的地是長虹街民生路餐飲一條街後麵平民區。
來前,我和小萌電話約好了,去看她。
電話裏,她隻是告訴我具體地址,其他的什麼都沒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