密報一般都是十日一次,比報到京師的探馬鋪兵還要迅速。而這次密報卻間隔了十六天,奇洛心中擔憂,急忙打開密折卻大吃一驚!
這份密折不是樸不花寫的,而是跟隨他去的衛士所寫:因為樸不花在一次賊兵突圍時,為了保護丞相身中數箭而亡。連脫脫丞相都受了傷,索性並沒有傷得嚴重,所以密折隻能由衛士來寫。
樸不花……奇洛伏在桌上,淚水把那紙弄得模糊一團。
一隻白色的蛾子飛入檻窗,用力撞著紗罩,抖落一身細細的銀粉。
…………
她問:執著留戀,以身葬火,值麼?
他說:生命總是最短暫的,也許它渴望的就是投入火中那一刹那的溫暖。
樸不花那清冷的聲音仿佛還在耳邊縈繞,她伸出手,那隻蛾子爬到她的手指上,微微張合著翅膀。燈光下顯得那樣脆弱淒美……
若命運再重來一次……
我不會讓你再做我的飛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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脫脫的肩膀纏著厚厚的紗布坐在帳,帳外突然傳來一陣騷亂。卻隻見隨身護衛急匆匆進入大帳,施禮道:“丞相,聖旨到!”
他皺緊了眉頭,勉強起來走出軍帳接旨。沒想到聖旨竟然是罷黜他丞相之職,取調回京!一時間眾人皆嘩然,脫脫親隨忙湊了些金銀賄賂大都來宣旨的太監,才打聽到這些日子朝中監察禦使連上三份奏章彈劾脫脫,稱他“出師三月略無寸功,傾國家之財以為已用……”群臣也都上折彈劾,而背後的推手竟然是二皇後和太子。
從將們聽了無不憤慨,參議龔伯勸道:“將在外君令有所不受,如今已圍高郵三月,眼看張士誠就要支持不住了,此時一走前功盡棄!依未將主意,等打下高郵再退兵,那時也能落個功過相抵。丞相此時若回京,隻恐那些人定不會放過您!”
脫脫長歎了一聲,道:“畢竟還是我失職了,三個月都未攻下高郵!更何況皇上詔我而我不從,必被人詬病擁兵自重,君臣之義何在?”眾將依然死勸,脫脫麵若寒冰,止道:“我意已決,不必再說,待我走後你們各帥所部皆聽月闊察兒、雪雪節製,不得嘩亂!”
因為大元軍隊本是從各地調集而來,雪雪與月闊察兒哪裏有脫脫的號召力,軍士們聞詔大亂,圍困高郵的陣線土崩瓦解……
脫脫還未回到大都,一紙詔書貶他去雲南大理宣慰司鎮西路,脫脫隻好又向南折返而去。行至大理騰衝,輔馬驛站又追傳懿旨而來。
皇後千裏迢迢送美酒給丞相……這種事情隨行的人都看得明白,這是在請丞相飲鴆自裁!
小太監奉上皇後親寫的一封密信,脫脫的手微微顫抖,接過來打開看著……
他嘴角含笑,舉起酒杯向北方遙遙一敬,仰頭飲盡,一滴清淚緩緩隱入鬢角。
金杯墜地,發出清脆的聲音……
奇洛手中拿著吉雅謨丁作的《挽脫脫太師》,嘴角含著一縷笑意。脫脫雖然仙逝了,可還是有很多人為大元唯一的支柱傾倒而惋惜,而她也就成了陷害忠良、禍國殃民的一代“奸後”。
狂風起處,她的手輕輕一鬆,那張紙被風卷起,飛揚著升上藍天……
淮海重聞斧鉞臨,一時黎庶盡傾心。
雷霆聲播天威遠,霖雨恩添澤帝深。
暗室有蠅汙白壁,明廷無象鑄黃金。
風塵未息英雄死,坐封江山慨古今。”
曆史不會因某個人、某件事而停下它的腳步。脫脫是生或是死,終不能影響到曆史大進程的前進方向。那位淮右布衣朱元璋也終將問鼎中原,奪得天下!
隨著戰況升級,情勢也對蒙古人更加不利。而皇上的身子也越來越差,奇洛怕他憂心國政,索性讓他休息靜養,把國事都托於太子。
此時,王保保的養父察罕貼木兒已被紅巾軍王士誠所殺,他承襲了養父的職位當了中書平章政事。在少年時建立的深厚感情讓太子更加倚得他,還賜了蒙古名字:擴廓貼木兒。
“擴廓”為青色,“貼木兒”為鐵。這柄青鐵利劍磨礪了鋒芒,日後終於成了朱元璋最夢寐以求卻難以得到的利器!(未完待續,如欲知後事如何,請登陸www.qidian.com,章節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閱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