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 向來緣淺,奈何情深(2 / 3)

陳煦盯著這封信好一會兒,忽然閉上眼,深吸了一口氣,再次睜開之時似乎下了什麼很重大的決定,伸手,略帶哆嗦地從裏麵取出了一封稍微泛黃的信。

上麵寫到:

“晴,也許你看到這封信我已經不在好幾百年了,請原諒我答應你的事情沒有辦到。其實我沒有那麼偉大,我隻是沒有辦法,讓你為我去死,還是讓我來代替,我想了很久。

認識你以來,我幾乎沒為你做過任何事,而你卻給我的生活帶來了陽光,帶來了快樂,是你給我起了瀟這個如此美麗的名字,亦是你,讓我認識那麼多形形色色的人。與你相處的時光將是我一生之中最美好的回憶,謝謝你,讓我有機會能夠愛你。

如果我的離開能夠讓你繼續活下去,那就當我為你做的唯一的事,隻要你好好活著,我也就能放心地離開了。你千萬不要自責,這一切都是我自己決定的。雷是一個暴性子,說出的話可能會很傷人,請你不要放在心上,因為我從來都不怪你。我將這封信交給霧來保存,其實也是希望你們能恢複原來的友誼,不要因東西兩邊自古以來勢不兩立而疏遠,我希望我不在了你們的友誼仍存。

最愛你的瀟”

信不長,隻有區區兩張紙,但陳煦卻足足看了兩個時辰。紙上還留存著被淚水打濕而暈染的墨汁,陳煦透過這暈染的字跡似乎看到雨瀟寫信時複雜的心情。望著遠方的樓台,他閉上了眼,風吹過他的臉頰,留下的是幹幹的淚痕,他也哭了。

陳煦心情沉重的將信折好,卻在放回信封之中無意發現另一張紙,上麵行如流水般的寫著一句話:“君當作磐石,妾當作蒲葦,蒲葦紉如絲,磐石無轉移。”

“磐石方且厚,可以卒千年。蒲葦行無蹤,不知紉何時……”陳煦悠悠的歎道,霧蒙城外,夕陽斜照,似有什麼東西在悄然逝去,但似乎又有什麼在油然而生。

陳煦離開雅間便呆在一家逆旅中獨自思考了一天,他不知道在這一天中,就因為他的突然失蹤,使離霧蒙國不遠的雷鳴國的皇宮卻再次被風鬧的翻天覆地。

柔和似絮,輕均如絹的浮雲,簇擁著盈盈的皓月冉冉上升,清輝把周圍映成一輪彩色的光圈,有深而淺,若有若無。淡淡的月光,靜靜的泄在大地上,不像晚霞那樣濃豔,因而更顯得素雅,沒有夕照那樣燦爛,隻給陳煦一點淡淡的喜悅,一點淡淡的哀愁。

“喝一杯嗎?”君莫問從門外進來,手中提著一個大酒壺。

長眸微斜,淡淡掃了眼酒壺,陳煦轉眸睥睨向了君莫問:“能讓我醉嗎?”

君莫問一僵,臉上的笑容微滯,望向了陳煦那對猶如深淵的雙眼,忍不住在心底暗暗歎了口氣……

自從雨瀟離開之後,他時不時就會現在這副樣子,要死不死,要活不活的,儼然猶如一具行屍走肉,根本不似他們初見時他的陽光。不過,這他完全能夠理解,以前經曆過的日子有多幸福,他現在,就會有多孤單;愛的有多深,他承受的煎熬,就會有多重……

直勾勾的看著陳煦,搖了搖頭,君莫問的唇角再度揚起淡淡的笑意……

“不能。”

“是竹葉青,不過味道很純正,可算得上是好酒了。”

“不能讓我醉的酒,就不是好酒。”

唇角斜起一抹近似於嘲諷的弧度,陳煦冷聲一哼,豪不客氣的辯駁著君莫問。

他不嗜酒,並不會像風那般不是好酒就不喝,在他看來,這世界上,能夠讓他醉到足夠忘記過去的一切的酒就是好酒,哪怕隻是暫時的忘記都行。

隻可惜,迄今為止,他尚未找到。就算是他自己釀造的,也沒有一個……

陳煦無數次想過,其實,他這一生,恐怕都找不到的那樣的酒,雨瀟就是他的命,要讓他忘記她,除非,他丟了命!

君莫問看了看他,無奈的歎了口氣,朝空中打了個響指,那位一直跟在他身邊的小廝隨即悄無聲息地落在地麵:“主子有何吩咐?”

“晴,你就沒有想說的嗎?”君莫問笑看著陳煦。

“去取兩個大碗來。”陳煦突然釋懷的一笑,既然是整個大酒壇,用酒杯喝哪夠分量。

“晴果然豪爽。”

“霧你也不遑多讓。”陳煦一手拿起酒壺,滿上瓷碗。

靜謐的月夜中,兩個世間卓秀、驚才風逸的男子相對而坐,皆是一手握著白色瓷碗,滿滿的竹葉青酒,仰頭一口喝盡。

雖然碗口頗大,卻不見蠻士的粗野,一個灑脫自然,一個溫潤飄逸,舉手投足間皆是說不盡的絕代風華。

“雨瀟是我的妹妹,即使她忘記了一切,我也會保護她。”君莫問開門見山道。

有些話,他們是該好好說說了。

“我很愛她,你應該知道的。”陳煦繼續滿上瓷碗,一口飲盡。

“你很坦率,也很直爽。”君莫問點點頭,陳煦確實是個正人君子,和這樣的人說話完全不需要繞彎子,也正是因為這個原因,千年之前就算他們是敵對的兩方勢力,但他依舊和他結成兄弟。“可惜雨瀟沒有眼光地選了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