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嫣一出門便遇到了正往後院走來的李燦然,歐陽拓和西門至弋。“三位公子,主子恐一時半會兒不想說話,你們等等再進去吧。”三個人互相對視了一下,對紫嫣的建議不敢不聽。隻西門至弋擔憂的問道:“可不是眼睛又出了什麼狀況?”紫嫣一聽,大為不解,西門至弋這才反應過來,董鹿晗一定怕她們擔心所以還沒說自己眼睛曾失明的事情。除了西門至弋,其他幾個人都不知道詳情,也紛紛看向了他。西門至弋雖怕董鹿晗會責怪,但他覺得眼疾可大可小,還是應該讓他們知道,以後也好多加注意,便將董鹿晗在北迦山這幾天的遭遇說與了他們聽。
“如你所說,竟不知救我家主子的那位姑娘是誰嗎?”歐陽拓茫然的問道。西門至弋搖搖頭,並不答話。李燦然歎息到:“想不到短短幾日,竟有這番遭遇,真是受苦了。”西門至弋應道:“是啊,幸好遇到了貴人,否則可怎麼得了。”
紫嫣向來生活在東陽湖的董家大院內,每每董鹿晗從外麵遊曆回來,從不跟她們訴苦,隻會說些好玩兒的事情。時間一久,倒忘了世間險惡。這次夫人命她和清兒前來京都照看,幾月之內就已發生諸多變故,可想而知董鹿晗在麵對這些棘手的問題時是怎樣的一種心境。如今又得知她失明的經曆,真是心疼不已,不知不覺間,早已紅了雙眼。
三個人深知董鹿晗與這些大丫鬟的情誼不淺,經過這幾個月的相處更是一目了然。眼見紫嫣傷心落淚,一向憐惜女子的李燦然趕緊寬慰道:“紫嫣姑娘切莫傷心了,讓主子看到又該難受了。你放心,我這就把郎中調來京都,讓他給主子好好檢查一番。”紫嫣也不免有些尷尬,強忍一笑,謝道:“那就有勞各位公子了!我先去沏茶,三位公子再稍等片刻便隨我進去吧。”
“又到了飲秋露茶的時節了,真快。”董鹿晗默默說道。
董鹿晗將茶碗放下,溫聲說道:“讓他們進來吧。”
紫嫣輕點額頭,慢慢走了出去。
歐陽拓見紫嫣走了出來,趕緊上前問道:“主子心情可大好了?”紫嫣笑答:“公子放寬心。”這歐陽拓已為丟失善款的事情焦急了好一段時日,還一直未當麵向董鹿晗請罪,如今馬上要見到自家主子,心裏難免有些緊張。
西門至弋拍了拍他肩膀,安慰道:“沒事的,進去吧。”說罷,便率先走了進去。
李燦然掩麵一笑,打趣道:“走吧,笨蛋。”說著也跟了進去。
歐陽拓提了口氣,又整理了下衣襟,方才大步邁了進去。
“歐陽拓給主子請安,請主子贖罪!”一進門,歐陽拓便立馬跪在了地上。董鹿晗隻笑了笑,平靜的說道:“起來吧歐陽,不必多禮。”歐陽拓並不敢起身,依然俯身在地上。董鹿晗向來知道歐陽拓是個書呆子,倒也不以為意,便走過去將他扶了起來,微笑道:“原是我先前過於心急,此事並不怪你,起來吧。”
歐陽拓這才起身,忙謝道:“謝主子,歐陽總覽財務,善款被騙,理當受罰,我定當全力將善款追回,不負主子恩慈。”
董鹿晗笑道:“好極了,你記住,歐陽拓永遠都是咱們董家最不可或缺的財務總管。以後,就別這麼見外了。”
歐陽拓原本以為今日難逃一罰,沒成想竟是這樣的結局,當真對眼前的這個少年不敢小覷,心懷感激。
其實西門至弋和李燦然早知道董鹿晗不會懲罰歐陽拓,但他們故意不說出來,也是為了成全董鹿晗的立威之道。隻有這樣,歐陽拓才會心悅誠服。
董鹿晗坐到了茶桌旁,說道:“你們都來嚐嚐紫嫣的秋露茶吧,當真是世間難得的手藝。”後又繼續說道:“暨無尋和萬花樓的事我已經知道了,想必你們也猜到,有人利用宰相府的人阻止我們繼續追查善款的事了吧。”
李燦然應道:“屬下剛從太子那兒回來,他聽說了萬花樓的事,掛心主子。從他那得知,這禦史大夫,的確是宰相府的人。但說來也怪,方老板那裏倒遲遲沒有動靜,好像他們有意息事寧人一般。”
西門至弋接道:“會不會是容妃娘娘幫了我們?這次的事情,不會又是皇後在背地裏搗鬼吧?”
李燦然想了一下,說道:“我想也是容妃。隻是,如果萬花樓的事情和皇後有關,可是皇後又與善款被盜的事有何聯係呢。告密之人必定熟知我們的行蹤,莫非,是太子?”
三人紛紛看向了董鹿晗,隻見她低頭啜飲,似乎對這些疑問毫不在意一般。
過了一會兒,隻聽董鹿晗忽然開口說道:“善款被盜的事情越發複雜了,不過,越複雜,約容易找出漏洞。既然有人不願意我們再繼續追查,那便先放一放吧。”
她這句話說話,這三個人紛紛感到詫異。
董鹿晗忽又發問道:“你們說,這麼大的一筆開銷,能用來做什麼呢。”
她這個問題一出,三個人的表情齊齊變化萬分,忽又豁然開朗。
西門至弋率先說道:“是了是了,之前我們一直想盡方法追查善款的去向,卻忽略了這麼一大筆款項的作用,現下想想,當真可怕。”
歐陽拓似在盤算著什麼,忽然念道:“足矣起兵謀反。”
李燦然聽到這句話,靈光一閃,立即說道:“前幾日華西掌櫃岑亦如曾來信問我鹽運路線,他說接了筆大單子,我當時倒沒多想,如今看來,想必事有蹊蹺。”
董鹿晗的眼神立刻一變,說道:“即刻讓信義社傳信,解除華西大掌櫃岑亦如的一切事務,讓他立刻到京都見我。”
西門至弋剛要離開,董鹿晗突然又攔住了他,道:“慢!這樣不行,隻怕會打草驚蛇。”
三人還在躊躇之際,李燦然似有了一計,隻聽他說道:“夫人讓主子主持今年的商會,此消息已通傳各地,我們可以借此機會讓八大掌櫃提前來京都。至於那批貨,夏大哥不是正在附近嗎,我隻需把通關碟給他,他可用此攔截鹽運。”
董鹿晗極為滿意,應道:“好計策,就這麼辦吧!至於召他們提前進京的名目嘛,就說提前來為布坊開張慶賀吧。”
西門至弋領命趕緊去了信義社。
董鹿晗沉聲道:“此事事關重大,社稷天下百姓安危,我們須得謹慎處理。目前來看,買主要麼是周國人,要麼就是利用我們將武器運往京都,直接進行打擊。無論是哪一種,我都不允許它發生。”
李燦然道:“雖然宰相處處與齊肆作對,但從種種行跡來看,似乎並沒有謀朝篡位的意圖,而且眾人皆知,他愛女如命,應該不會犧牲容妃。”
歐陽拓接道:“剛才至弋提到了善款可能會與皇後有關,難道皇後為了太子可以早日登基,所以冒險一搏嗎?可是我今日瞧那太子,心性倒頗為純良,不像是會弑君殺父的人呐。”
董鹿晗也說道:“前一段時間,朝廷剝奪了恭王府一半的軍力,會不會是此舉惹怒了齊曦,因而鋌而走險。或者,因周國在崀山的計劃被我們破壞,所以這次幹脆直搗黃龍?隻不過,我們已將在崀山發生的一切封鎖了消息,除非那個周國將領不要命了,否則,周國不會利用我們來進行報複,畢竟以周國的兵力來看,還不至如此。”
正當此時,西門至弋回來了,眾人見他臉色異樣,隻聽他說道:“主子,您還記得在北迦山阻擊我們的那幾個喇嘛嗎?我在北迦山尋找主子的時候吩咐人去查了這些人的行蹤,剛剛收到消息,他們是恭王府的人!”
這下幾個人又紛紛頭疼不已了,隻聽董鹿晗問道:“你是怎麼查到他們的蹤跡的?”
西門至弋答道:“回主子,當日我見那為首的喇嘛手握金杖,想必他們的主人財力不弱,便命人到全城最好的幾家素食齋日夜守侯,這才抓到了尾巴。”
董鹿晗佩服道:“當真眼力過人!不愧為信義社大掌櫃。”又道:“嗯,這麼說來,恭王府的人,一直在觀望我們的行蹤了。”
西門至弋應道:“崀山一戰,曾與恭王府世子齊穆相處過,我瞧他是個血性漢子,這事兒,八九不離十,是出自那位小郡主。”
董鹿晗一想到齊偌那嬌豔如花的麵容和她那雷厲風行的手段,心裏就莫名的湧起一股焦躁。
這幾個人唯獨歐陽拓還未見過齊偌,隻聽他問道:“小郡主?怎麼有了容妃和皇後還不夠,又多了個郡主?!”
李燦然嗔道:“你少說幾句吧。”邊說邊示意他看向董鹿晗,果不其然,見到了一幅吞了黃連的模樣,歐陽拓趕快閉緊了嘴吧,做了個鬼臉。
李燦然清了清嗓子,說道:“這郡主行事作風不僅驕奢,且令人摸不著頭腦。隻她背後的那個大漠孤鷹就讓我們頭疼了好一陣,如今又多了幾個武功深厚的喇嘛,她不惜重金,養了這麼多來曆不凡的武林中人,依我看,目的絕不簡單。再者,如果在華西的買主的確跟恭王府的人有關,那他們在北迦山為何攔我們的去路就能說的通了。”
董鹿晗眉頭微皺,麵色略顯蒼白。她疲憊的說道:“我在想那批蒙麵人,他們又是從何而來?目前唯一能確定的是,她所知道的,必定比我們知道的多。恐怕我們的底細,她也早已摸得一清二楚。”
西門至弋問道:“主子是想,去探探?”
董鹿晗點了點頭,說道:“我倒想再試探下齊穆,如果此事真與他們有關,他作為恭王府世子,不會不知道。”
西門至弋應道:“嗯,此人心機城府遠不如他妹妹,從他這裏下手,再好不過了。隻是,恐怕主子要利用一下太子了。”
董鹿晗聽了低頭不語,一臉的無奈。李燦然排解道:“主子不必為難,我們查明此事的真相,也是為了他的將來。我今天聽太子說要去恭王府為齊穆慶賀納妃之喜,想必太子本人,也是想借此機會拉攏齊穆。主子不妨到太子那裏走動一下,何不以太子太傅的身份陪同太子前去賀喜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