董鹿晗和夏禹祈聽後,不禁又驚惑的看了看對方。
隻聽李燦然繼續說道:“事後我便趕去了金川查探線索,根據馬隊的兄弟說,來人是一幫遮頭蒙麵的漢子,大約有十來人,身上都有功夫,而且不弱,看起來並不像一般的山賊匪類。還有人說,他們見人就砍,似乎並不是專門來搶東西的。打打殺殺中,那些人都不曾言語過,一看打不過之後,就急急忙忙的撤走了。我去了金川之後,也沒有再發現什麼可疑的事情,所以就趕快追上來稟告少主了。”
李燦然詳述完後,發現董鹿晗和夏禹祈的神色都不對勁,就問他們怎麼了。夏禹祈就把發生在他們這邊的事情詳細告知了李燦然,李燦然聽後,臉上的驚異表情跟董夏二人一樣濃重,三人誰都沒有說話,隻是各自坐在那裏若有所思。
此時此刻,董鹿晗的心裏似乎更加確定了這幕後的操縱者就是齊肆。
她說道:“這幕後之人,的確選了一條僻靜的路來動手,隻是咱們意外的多加了防護,才沒有得手。但又故弄玄虛的找人送來了一封書信,稱你們是在靖州遇險被俘。究其原因,想來一是原本打算調虎離山,二是想在靖州來個甕中捉鱉。這人先在金川生事,他知道你一定會親自去金川查探。他一邊掌握了我們幾個人的行蹤,一邊把你支到了千裏之外,再派人通傳給我們假消息,引我們去靖州,自投羅網,等你從金川回來了,也早已趕不及去救我們了。他的算計全部安排在了把我們的時間錯開,卻沒想到這計劃被這許多意外和一些細節擊潰,真是煞費苦心了。”
夏禹祈和李燦然聽後,一時間心裏像卸了巨石般輕鬆,幸好是沒有輕易受騙,但轉念一想,心裏又如壓下了千斤石塊,每一塊都是那麼厚重,都暗藏著殺機與陰謀,直想的令人毛骨悚然。要知道,這麼多年以來,董家的商業帝國雖時時刻刻都處於一種警惕狀態,生意上的來來往往,也像打仗一般起起伏伏,但從來沒有出現過殺人的事件,而且這一刀一揮,就是直接衝著董鹿晗來的,怎能不叫人心驚?
這夏李二人向來對董家忠心耿耿,而董鹿晗又是此等為人,怎能叫他們不擔心,不憂愁。
李燦然這時說道:“如此看來,這靖州此刻正等著主子自投羅網,這幕後之人雖然知道了金川事敗,但還不知道主子已經洞悉了這靖州的陰謀,接下來,咱們該作何打算?”
夏禹祈也說道:“不錯,這人一定把全部的心思都集中在了靖州,一旦過去,恐怕凶多吉少。好陰險的招數。”
董鹿晗深吸了一口氣,說道:“剛才所說的一切,都是咱們憑空猜測的,要想斷定這猜測是真是假,隻有一個辦法了。”
夏李二人聽了齊聲說道:“入虎穴?!”
夏禹祈又接著勸道:“可是主子,這太危險了,不能讓您這麼冒險啊。”
李燦然也說:“禹祈說的對,主子三思。”
董鹿晗說:“我自然有我的苦衷,我知道二位兄長擔心我的安危,但我需要這靖州來幫我斷定一個答案。”
李燦然聽後,猶疑的問道:“答案,莫非主子已經猜到這幕後之人是誰了?”
董鹿晗皺著眉說道:“既然事已至此,看樣子這事情又已經連累到了諸位,也不好再隱瞞你們了,你們有權知道自己的處境,至於將來是去是留,董家絕不勉強。”
之後,她便把董木蘭和韓仲告訴她的關於齊國皇帝齊肆的事情都如實說與了夏李二人聽,二人聽後,眉頭深鎖,臉色沉重,一時間,便明白了這件事的前因後果。
夏禹祈說道:“多謝少主坦誠相告,無論如何,董家對我等恩重如山,老爺夫人更是對我有養育之恩,少主更是把我當自家兄弟般厚愛,夏卿願為董家赴湯蹈火,在所不辭。”
董鹿晗深深的看了夏禹祈一眼,心中充滿了感激之情,一時間除了激動,什麼話也說不出口了。
這時,李燦然也說:“老爺夫人對我的恩義自不必再提,我今生的所學所用,都在這晶鹽裏了,能夠學以致用,再無所求。我同主子一見如故,隻請不要忘了我們的對詩之情,此情此景,曆曆在目,句句為真,視為知己。”
董鹿晗聽到李燦然的一番訴說,心頭更是積聚了汩汩熱血,感歎他李燦然何等的孤芳自傲,竟如此的看重這份情義,心裏對他倆的感激和敬畏,更加深厚了。
隻得雙手分別握住了他倆的手,緊緊的攥在手裏,一切情誼都融化在了這裏,三人不分彼此,互相扶持,互相安慰,真正好一個兄弟情深的景象。
此時此刻的董鹿晗,真真正正的從他們身上懂得了‘義’字的涵義,心裏也真誠的對這個字充滿了敬佩之情,更是對他們二人充滿了敬愛之意。
過了一會兒,李燦然說道:“正如主子剛才所言,眼下的一切,都未能得到進一步的證實。天下有財有勢的人雖多,但敢對咱們定陶出手的,根本屈指可數。但是主子決不能冒險去那虎口,屬下有責任護你安危。但如果不去,我們不但什麼線索都查不到,反而會遭他們在其他暗處痛下殺手。燦然有一想法,想求得主子同意。”
董鹿晗聽他這麼說,心裏突然緊了一下,好像知道李燦然想說什麼似的,猶疑的問道:“什麼想法?”
李燦然說:“由我來假扮主子,去走一遭靖州。”
董鹿晗連忙揮手,說道:“不可,絕不允許燦然為我犯險。這件事情如果是真,已然連累到了你們,怎可再去要你犯險,我不會同意的,燦然莫要再提。”
哪知這時夏禹祈說道:“如果主子不同意燦然前去,那隻好由我代勞了。總之我們二人任何一人都可以,隻不能讓主子前去冒險。我同燦然心意已決,主子不要再為我們擔心了。”
董鹿晗急道:“他一個人說這傻話就算了,怎麼連你也說這話氣我?什麼叫我不必再為你們擔心了,簡直不可理喻,我再說一遍,我不會同意的,你們想都別想。”
說著氣極了就拍了桌子,低著頭暗自生著氣。
夏李二人看到董鹿晗反應之大,卻是他們從來沒有想到過的,心裏更明白了這位少主對他們的愛惜竟比自己想象的還要濃重,不由得充滿了感激,更是為了他可以萬死不辭了。
夏李二人等到氣氛稍稍緩和了一下後,李燦然說率先說道:“少主,先別生氣,我們知道你多不願意我們犯險。但咱們已經有幾個兄弟犧牲在這裏頭了,如果不及時查明真相,出手阻止,恐怕日後更會會禍事連連,更多的人將深受其害。咱們不願你去冒險,甘願自己去查探,主要是知道主子信任我們,而我們自身也不是那麼容易就被算計的人,且我們身懷武藝,一般人根本奈何不了我們,主子其實完全可以安心。”
夏禹祈也接道:“燦然所言即是,我們二人絕不是泛泛之輩,也不會冒冒然就前去送死的。更何況少主的身份,極少有人知道,即使咱們偽裝著去了,那些人也不見得會識辨出來。我想他們要找的人,一定是把目標定在了多人身上,他們隻知道少主身邊定會跟隨多個隨從,怎會想到我們會孤身一人前去赴會呢。少主,你放心,無論我們誰去,都會安然無恙的回來。”
董鹿晗接二連三的聽了他們二人的一番言語,心裏也開始放鬆了許多,細細想著他們所說的話,一遍又一遍,不斷的琢磨著,思索著,確定著。
她忽然抬起頭來,堅定的看著眼前的這兩個英俊不凡,機智卓越的男子,說道:“好,我同意。但無論你們誰去,都要保證平安歸來,一旦感覺到了不對,立即撤退,其他的事情都不重要。你們可明白嗎。”
夏李二人聽到董鹿晗同意了他們的計策,心下大悅,忙說道:“是,少主,咱們一定不負重望,讓主子安心。”董鹿晗歎著氣點點頭,心裏一片混亂,不知道這個決定究竟對還是錯,又是感激又是畏懼又是擔憂,一時間,思緒萬千,心內惶恐。此時此刻的三個人,各自為著對方的情義感歎紛紛。而後,三人各自鎮定了心神,往日的機智也逐漸恢複了過來。
三人圍坐在桌邊商議著應該由誰去靖州,猶豫不決時,幾個人又把整件事情的經過重新回溯了一遍。
隻這時,董鹿晗突然打斷道:“慢著,咱們想錯了一個地方。”
夏禹祈疑惑道:“想錯了,何解?”
董鹿晗說:“我之前說這幕後之人掌握了我們的行蹤,其實不然。”
說完嘴角上揚笑著看了看他倆。
李燦然聽到了這麼一句話,也一下子反應了過來,接道:“不錯,我明白了,他們之所以要繞這麼一大圈送信過來,是因為他們根本不清楚少主身在何方。可雖然他們不知道,但咱們信義社知道,一來能夠確認把這假的書信送到少主手中,二來又能用咱們信義社的名掩蓋他們的真實身份。”
董鹿晗笑著點點頭,夏禹祈也立刻明白了過來,道:“果不其然,這樣說來,這封信的紙質出自齊國京都的寒暄紙業,那麼這送信的原點,也就正好是京都了,看樣子這幕後之人似乎果真是齊肆了。”
董鹿晗說:“不錯,好在我們已經有了些線索,不至於完全處在明處。但是這個人故意把燦然你引到了金川,想必他層暗中監視過你的一舉一動,才會確信能夠把你成功引過去。”
夏禹祈接道:“不錯,看來燦然不宜出行靖州,那就由我去走這一趟吧。”
董鹿晗看著夏禹祈,眼睛裏滿是敬佩與不舍,說道:“隻好如此了。”
這時李燦然突然眼睛一亮,似乎想到了什麼,董鹿晗和夏禹祈看到了他的這幅神態,都知道他定有好的主意要說。
三人就這樣緊鑼密鼓般的一直商談到了醜時才去休息。
此時此刻,靜謐的定陶董家內,除了各自巡防的值班護衛,其他人都正處於熟睡中。
夫人董木蘭突然被一陣噩夢驚醒,老爺韓仲發現後,說道:“別再擔心了,晗兒不會有事的,啊。”
董木蘭歎了口氣說:“自從收到了她這一路以來的消息,我心裏難免七上八下,不知道我這決定是對還是錯。”
韓仲把蓋在董木蘭身上的被子往上提了提,說著:“晗兒是個有分寸的孩子,她自小就被你安排的各種事情打磨著,小小年紀,經曆卻極為豐富,更何況西歐這麼遠的地方,兩年來都平平安安的回來了,你就放心吧木蘭。”
董木蘭聽到韓仲這麼說,心裏雖十分欣慰,但還是眉頭緊鎖著,說道:“可此行不比以往,以前經曆再多,也都隻是些生意上的事情,危險不過路途遙遠,萬事難測。但是此行,卻好像是別人布下了一張網,在等著她。我怎麼能放心呢。”
韓仲雖心裏也明白,但也隻能勸道:“孩子長大了,總要飛出去的。再說了,晗兒不僅聰慧機巧,為人又冷靜沉著,咱們做父母的,既然已經決定了,就要相信她。你這連日來的擔心,卻又是何苦呢。”
董木蘭嗔道:“你就會誇她,難道我不知道嗎,但我畢竟是做母親的,心裏當然會顧慮的多了,你怎麼會懂。”
韓仲忙笑了笑,說:“嘿嘿,好好,我不懂,都是我的錯好了吧,那要不然咱們明天就遞信兒讓她回來?”
董木蘭說:“算了,跟你說也不明白,你先睡吧。”
韓仲笑著說:“我不睡,我陪著你,我不說話就是了。”
董木蘭也知道韓仲是不想她擔心才這樣安慰自己的,便歎了口氣,說道:“你說的也對,該來的早晚會來,還不如讓她自己先學會麵對,好啦,咱們睡吧,你也蓋好被子,別凍著了。”
說罷,二人就重又合眼繼續睡覺了,一夜無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