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婉清不禁好奇問道:“你究竟是誰?我看到你周圍的侍從個個武功高強,隻知你必定來自不普通的地方,卻從沒想過還有這層因素。”
董鹿晗苦笑道:“既然如此,我便說與你知。我來自定陶董家,董木蘭是我母親。”
周婉清聽了立時恍然大悟,道:“原來你是赫赫有名的天下首富董木蘭的女兒。怪不得了…”
董鹿晗無奈道:“讓姐姐見笑了。”
周婉清看著她,心裏有著說不出的感覺,不知如何是好,隻覺這是一場不簡單的夢。她道:“你說過你是個商人,現在想來便都通了。隻是你為什麼要摻和這江湖裏的事情?”
董鹿晗道:“這原因,正如我之前告訴你的那樣,並無異樣,請你相信我。”
周婉清點點頭,說:“我相信,隻是你不怕危險嗎?”
董鹿晗道:“我曾仔細考慮過,此事還未敢告知父母,即使身邊的親信家仆,我也沒說,就是不想都跟著參與進來。承恩是我的好朋友,我也示你為我的好朋友,我想幫助你們,這件事情本身是無可厚非的。若日後瞞不住了,相信母親會諒解。”
周婉清歎了口氣,說:“那好,既然如此,我現在就告訴你你們想知道的事吧。”
她正要說,就聽到門外有人敲門:“少主,夏卿有急事稟報。”
董鹿晗一聽,心下頓覺不妙,剛想起身去開門,卻發現了披在肩上的長發,忙回頭尷尬的笑著對周婉清說道:“周姐姐,能否幫我將發帶重新束好?”
周婉清笑著接過了發帶,雙手攏過她的長發,心裏忽然有種說不出的既喜悅又難過的感覺。
隻幾下周婉清就幫她重新紮好了,董鹿晗一下子又變回了那個翩翩少年。
她謝過後,起身說道:“夏卿進來。”
因董鹿晗剛剛告訴了周婉清她的真實來曆,一時之間,並不想隱瞞她自己的一些事情,因此才把夏禹祈叫進來回話。
夏禹祈打開房門,走了進來,行禮說道:“少主。”
董鹿晗問道:“何事如此慌張。”
夏禹祈遞上了手中的信件,又看了看倚在床邊的周婉清,董鹿晗示意他但說無妨,夏禹祈才說道:“信義社急件,數日前,一批晶鹽在靖州遭截,李燦然親自前去查探,結果連他也下落不明了。”
董鹿晗聽後,臉露疑色,伸手接過了信函,看了看,沒有言語。
夏禹祈問道:“少主?”
董鹿晗走到了桌前坐下,看著夏禹祈,說道:“夏卿,你再仔細瞧瞧這封信函。”
一邊說著,一邊把信遞了過去。
夏禹祈聽到董鹿晗這麼說,心裏不禁困惑起來,忙接過去又看了看。
這時,董鹿晗說道:“信義社發給你華東信函的紙質出自西域,發給華北的紙質則出自江南水鄉一帶,可這封信函,很明顯,是出於齊國京都聞名遐邇的‘寒暄紙業’。你在瞧瞧這墨跡,用的是油鬆墨,咱們信義社送往八大商櫃的墨料應該是漆煙墨。再者,靖州是我鹽商運貨的大道,即使真有人膽敢前來挑釁,也不會選在這裏動手。更何況,燦然是何等人物,怎會如此輕易的就中埋伏。”
說罷,看了看愣在那裏的夏禹祈,歎了口氣,道:“夏卿,我剛才說的這些,對於往日的你來說,根本都是些廢話,卻為何今日疏忽至此?”
夏禹祈麵露慚愧的道:“是,少主,屬下魯莽了,讓少主受驚,屬下罪過。”
董鹿晗無奈道:“你不必說這些有的沒的,我不愛聽,你知我一向示你為兄為師,你就是這樣拒我於千裏之外的嗎。”
夏禹祈忙說道:“我不是,少主一片赤誠相待,夏卿怎會不知,隻不過今天實在犯了不該犯的錯,實在慚愧至極,無顏令主子你稱我為師。”
董鹿晗笑道:“夏卿不必多言,我知你定是遇到了一些麻煩,才會心神恍惚,大意了。我沒有怪你,不必再苛責自己。我幼時便於你相識,我知你之深,究竟什麼事情可以另到你失去了自己的機智?可否說出來,一同分憂?”
夏禹祈見董鹿晗非但沒有責怪於自己,反而如此關心自己,更加慚愧了,說道:“主子所言不錯,夏卿目前的確偶遇一麻煩事,但此事前因後果,尚且混亂紛紛,請主子容我查明,再細細說來。經過今天一事,夏卿會重拾理智,再不會如此大意了,還請主子放心。”
董鹿晗點點頭,說:“嗯,也好。這信封雖是假的,內容也未必是真,但有誰會冒信義社的名,送這麼一封信來。這送信的人,且還知道我在富錦。”
說完便站了起來,走到了窗戶前,望著窗外一語不發。
夏禹祈說道:“送信之人此時還留在客棧,我現在就回去查探。”
董鹿晗說:“好。你立即親自修書給燦然,把事情經過向他詳述一番。最近他一直忙於周旋在眾鹽商之間打價格戰,這信很有可能是出自於那些鹽商手中,讓他不要掉以輕心,切勿鋒芒畢露。”
夏禹祈聽後行禮說道:“是,少主,夏卿這就去辦。”說完便快速的走出去了,走時不禁用餘光看了眼倚在床上的周婉清。
周婉清看著這個年紀輕輕的女孩兒遊刃有餘的周旋在這些有起有伏的事情中,心裏不禁感慨:她究竟是一個怎樣的人,小小年紀就能讓這些人甘心臣服,麵對著刀山火海,心無畏懼。
人人都知道的定陶董家,家大業大,無人不敬,她一個少女,卻要化作一個男子去操縱事業,力挽狂瀾,這是怎樣的年紀,才可與之企及。這樣一個人,平白無故的牽扯進了我原本孤寂的生活裏,一時讓我痛徹心扉,一時卻又讓我割舍不得。我剛剛決心把自己的一生都托付與這個人,卻又被那麼殘酷的現實打回了原形。將來,又該何去何從…
周婉清正看著董鹿晗的背影自顧自的出神想著,董鹿晗突然走了過來,輕聲說道:“周姐姐,我已然打擾了你很久了,紫玉鼎的事情咱們回頭再說。眼下有些急事,要先去處理一下,你安心歇著吧。”
周婉清回過神來,忙說:“你去忙吧,我可以照顧自己。”
董鹿晗笑著點了點頭,剛想起身離開,忽然想到一件事,又坐下了,說道:“對了,關於我的身份,還請姐姐替我保密才好。”
周婉清笑了笑,說:“放心。”二人相視一笑,董鹿晗這才安心的離開。
此時,金承恩正一個人在院子裏焦急的等待,突然看到了董鹿晗從裏麵走了出來,發現她的臉色從進去之前的那一抹愁容換成了此刻的一臉平靜,趕忙上前問道:“怎麼樣了?”
董鹿晗說:“不必再擔心了。”
金承恩驚道:“她答應我們了?你說了什麼竟能讓她答應?”
董鹿晗沒有急著搭理他,而是竟直朝著院外走去。金承恩一看她那架勢,更是納悶了,忙跟了上去又問道:“這到底怎麼回事兒啊。”
董鹿晗繼續快速的往前走著,聽到了金承恩如此著急的想知道原因,便也幹脆不蠻他了,隻好邊走邊說:“我把真相告訴她了。”
金承恩一聽,脫口而出一句“啊”,忽又說道:“你蠻的這麼辛苦就是為了不讓別人看出來,怎麼就突然說出來了?其實沒有必要啊。”
董鹿晗打斷他,說:“當然有必要,這種誤會原本就應當解釋清楚,怎好欺瞞於她。”
金承恩聽她這麼一說,心裏倒也覺得在理,隻是還是覺得有些突然,說道:“這理是對了,可是你不擔心嗎。”
董鹿晗說:“我相信你,也願意相信她。”
金承恩聽了這句話,也就不再言語了,因為說什麼都顯的有些蒼白無力了。
董鹿晗說:“我這兒還有些急事,我決定明天先不走了,周姑娘的事現在已沒那麼棘手了,咱們明天再作打算吧。”
金承恩說:“好。剛才看到夏兄急急忙忙的走了,就知道一定出了什麼事兒,如果有用得著我的地方,你直管吩咐。”
董鹿晗聽後欣慰的一笑,說:“謝謝你,承恩。”
金承恩一路把董鹿晗送回了客棧,路上二人已經商量好關於明天的事宜,他隨即告辭走了。
夏禹祈看到董鹿晗回來了,忙稟報說:“少主,我已經把信函傳去給燦然了。至於那個送信的小子,也已經仔細盤問過了,他的確是咱們信義社的人。而且照他所言,他隻是跟往常一樣,按照自己的管區送信,並沒有異樣。”
他們說著便已經來到了房間,董鹿晗問道:“哪邊兒分區的?”
夏禹祈回說:“富錦城中信義社。”
董鹿晗點點頭,又問道:“這信又打哪兒來?”
夏禹祈說:“剛派人去查了,說是一個自稱從祁陽信義社趕來的人,那人到地方的時候隻說是急件,讓快些送去,這富錦城中的夥計看是給主子的信,並不敢怠慢,未有多加查看就趕忙差人送來了。”
董鹿晗沉聲道:“祁陽。看來最早也要後天才能有信兒。”
繼而又道:“這麼看來,那人是拿著信義社的身份來的。如果一經排查,發現此人的確是混進來的,那咱們以後可就有事情做了。”
夏禹祈聽到她這麼說,也隻好歎氣作答。
董鹿晗沉吟道:“祁陽在靖州前麵,靖州出事,怎會從祁陽傳來?這件事恐怕不單隻是那些鹽商的所作所為了。”
夏禹祈也一下恍然大悟:“是啊,的確如此。即使真的是生意上的不滿,又有誰會膽敢冒犯我們?”
董鹿晗竟自沉思著,突然想到了一個可怕的緣由:如果有人隻是單單為了阻截一批貨物,一些膽大妄為的貨商們還是有的。可這信上卻偏偏要加一句,李燦然下落不明,這就奇怪了。
如果是為財,心思動在貨物上就好,為什麼會盯住一個人呢?燦然雖性格孤傲,但生意上的事向來親力親為,與各大鹽商也算相處融洽,不至於有人會想算計他的安危才有此一出。
如果隻是單單為了逞強恫嚇,那麼這個背後的人難道不知道他所恐嚇的是整個董家嗎,看來,這個背後的人應該不是來自商家。那麼,唯一敢做出這種事的人,應該隻剩下那些除了擁有錢財,又擁有權利的人了…
如此想來,難道會是他?齊國皇帝齊肆?
不僅能夠對我一行人的行蹤了如指掌,又對我董家上下虎視眈眈的人,也隻有他了吧。難道他這麼做的目的,是想告訴我們,他要對董家下手了?
先從這八大掌櫃開始,逐一擊破,漸漸瓦解掉我們的核心人士,一旦他們全軍覆沒了,董家的商業帝國也自然隨之動搖,母親多年來辛辛苦苦的培養他們,一直等到我長大成人才慢慢交權於我,一旦生意動搖,我根基不穩,這董家浩大的產業,恐怕就搖搖欲墜了。好深的心思啊,如果這猜想不假,看樣子這危險已經步步緊逼了。
隻是有一點,他為什麼會寫一封假的書信叫人送過來呢,如此一來,我們不也就有了戒備之心,他若再想下手,不是難上加難?
這一個個謎題不勝其煩的困惑著董鹿晗,思緒萬千,一臉的疑慮之色,夏禹祈看著她,不敢打擾,心下也是一片茫然。
就在這時,隨從突然來傳報,說華北掌櫃李燦然來了。
董鹿晗和夏禹祈聽到了這個消息,都無比驚訝,相互看了看。
董鹿晗當即吩咐隨從快領他進來。
李燦然進來後看到了董鹿晗,十分開心,行李道:“少主,”看見了一旁的夏禹祈,又笑著說:禹祈兄。”
夏禹祈也回道:“燦然兄。”
董鹿晗問道:“燦然你怎麼會來了?”
三人圍著桌子坐下後,李燦然說:“五天前我收到消息,有一批晶鹽在路遇金川時險些被劫,因這批貨是要送交給一個在釜山的大客戶,不容有失,我之前便多安排了幾個馬隊一路護送,還好是因為這樣,那些歹徒最後才沒有得逞,但我們仍然死傷了一些弟兄。事後我已命人好好的安排了他們的家眷,此事也暫時得已平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