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把我們抓來這裏幹什麼?”
小辰在旁邊“撲哧”一笑,“你這人可真有意思,想要搶人家的錢,還問人家為什麼抓你!”
高個兒的男孩臉上一紅,梗著脖子道:“我們不是搶,是借!”
這下連小桓也忍不住樂了,開口道:”都說有借有還,再借不難,你們既然是要‘借’錢,可想過要怎麼還?”那個“借”字咬的極重,讓其它五個孩子也紅了臉,垂下了頭。
那高個兒的男孩支支吾吾起來,這錢“借”走了,自然是沒辦法還的,想要開口辯解,卻又覺得說什麼都顯得蒼白無力,可是想起母親說的話...
猛的抬頭道:“還不了又怎麼樣?!我們得活下去,才能有機會還錢!”這下連眼眶都是紅的了,複又低下頭咕噥道:“欠的也不是你們一家...”
“城裏有粥棚,也有免費坐診的大夫,為什麼還要搶錢?”囡囡聽的差不多了,幾個孩子想必也是流民,親人大概都去世了,這一路上也不知道是怎麼熬過來的,不過,這並不能成為搶錢的理由。
旁邊一個長著大眼睛的女孩開口道:
“姐姐別生氣,核桃哥哥搶錢,是因為小桃妹妹生病了,那些大夫說要用人參吊著才敢下藥,得花銀子到藥鋪買才行。”
囡囡聽得了然,賑濟流民用的藥材都是些常見的,像人參這樣的東西自然不會有的,剛才那個生病的孩子渾身滾燙,麵色潮紅,嘴裏囈語不止,應該是得了嚴重的風寒,風寒這種病可大可小,那孩子病的很重,要是大人狠狠吃一帖藥也就罷了,隻是小孩子身子弱,又是從南方逃命而來,底子必定虛空,那大夫卻是不敢用那虎狼之藥的,所以才有“用人參吊著”一說。
那麼,這個高個兒的孩子就是核桃,那個生病的孩子就是小桃了。
大眼睛的女孩偷偷看了眼上麵坐著的漂亮姐姐緩了臉色,才敢開口問道:
“姐姐,小桃妹妹....”
小辰也聽明白了,知道姐姐這下是徹底不生氣了,當下嚷嚷道:
“哎呀,你那個小桃妹妹被我妹妹帶去治病了,你放心,我姐姐是刀子嘴,其實心腸軟著呢!你的小桃妹妹一定會好的,滿城的人誰不知道我們林府最仁善了!”
這一番話說的繞來繞去,不過幾個孩子還是抓到了重點:“林府?”“是城南的林府麼?”“肯定是!”“上山的時候都是果樹呢!”“核桃哥,是林府!”
那個叫核桃的男孩驚喜的看著小辰,上前抓住小辰的衣服,急切的問道:“真的是林府麼?!拿糧食救了我們的林府?”
“是是是,真的是——”還沒說完,就見核桃跪在地上對著姐姐道:
“小姐,我叫核桃,我能跟著你麼?”
囡囡看了看在那裏對著袖子上的黑手印一臉愕然的小辰,又看看這個叫核桃的孩子,心裏暗道,這些孩子年紀不大,從小開始培養著,應該會對林家忠心耿耿的,這個核桃能帶著一群孩子逃到這裏來,想必是個機靈的,難得的是懂得照顧同伴,並沒有撇下小桃不管,是個心善的——在一路逃亡的情況下,就是那些大人也有很多泯滅了人性,對親人孩子都可以下手的。
心裏已經打定主意,可還有一件事要確定一下,“你跟著我?那你的夥伴怎麼辦?”
核桃猶豫的看了看身後的夥伴們,那幾個孩子見了,連忙跟著跪下,嘴中亂七八糟的說了起來。
“小姐,你就收下核桃哥哥吧!”
“我們以後不來找核桃哥哥了,您就收下他吧!”
“核桃哥哥,你快說話啊,我們不是說好了麼?”
核桃想了想,還是咬牙道:“小姐,我十一歲了,什麼活都能幹,他們...他們年紀還小,吃不了多少...”說到這,又呐呐的閉了嘴,就算吃不了多少,也是五六張嘴...林府雖然仁善,也沒有白養幾個孩子的道理...又突然“碰碰”嗑了兩個頭,“若是不行,請小姐發發慈悲,給我幾兩銀子,以後核桃做牛做馬報答您!”
大山在旁邊看得心中震動,又不是真的親戚,不過是一起過來的夥伴罷了,何至於這般?
囡囡微微一笑,“起來吧。以後,你們就是林府的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