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枯黃的葉子簌簌的落下,屋內這個鮮活的生命也呱呱墜地,可惜她的降臨不像尋常人家的喜事,她是這個小城裏的笑柄,是這戶人家的恥辱。床畔,蔓文的媽媽哭的撕心裂肺,不斷地哀嚎著,她恨不得親手掐死自己可愛的小外孫,可是她舍不得,她可憐自己不爭氣的女兒以及這個帶不來任何幸福的外孫。
陸家是這個小城上的大戶,陸蔓文是這戶人家的女兒,她生的白淨並且越長越伶俐可人。高中時,陸蔓文結識了沈羽軒,西裝革履,風度翩翩的沈羽軒很快俘虜了陸蔓文的心,就這樣,悲劇在陽光甚好,微風拂麵的時候開始上演。愛情在開始的時候總是每分每秒都妙不可言,倆個年輕人很快墜入愛河。蔓文喜歡沈羽軒霸道的擁抱,這一段隻止於如此的戀愛沈羽軒開始不滿足。“羽軒,我得回家了,再不回去爸爸會打死我的。”“沒關係,再呆一會嘛”。他的手開始不老實,麵對眼前這個身姿曼妙的女孩他早已按耐不住。他將陸蔓文抱上了床,解開了她的衣扣,這個風華正茂溫文爾雅的女孩就這樣淪陷了。她依偎在他的懷裏,輕輕地問;“羽軒,你會娶我過門嗎?”身旁這個看似紳士的男子義正言辭的承諾一定會娶她過門。他送她到了家門口,依依不舍的告別。這一夜陸蔓文整夜未眠,她開始憧憬有他的未來,嘴角的笑容整夜都未散去。就這樣倆個人甜甜蜜蜜的度過了三個月,他開始感到厭煩,陸蔓文漸漸察覺,她開始感到害怕,她愛他,決不能沒有他。隻是可惜,她連挽留的機會都沒有,沈羽軒家的管家告訴了他父親關於兩個孩子的一切,他父親早已開始暗中安排他出國去留學。沈羽軒當然很高興,他可以就此甩掉手中燙手的芋頭,遠走高飛,去尋找真愛。就這樣,陸蔓文再也沒有見到沈羽軒,她心裏的悲傷開始決堤,迫於父母的威嚴她絕不能暴露著一切,她隻能鑽在被窩裏悄悄的哭,哭到無法呼吸,直至黎明,淚水還掛在她的眼角。就在時間慢慢撫平女孩傷痛的同時災難也悄悄吞噬著這個可憐的女孩。
陸蔓文站在鏡子前,看著自己鼓起的小腹,一下子驚呆了,沉浸在傷痛中的她竟然根本沒有在意自己已經三個月沒有見紅了。她一下子癱坐在地上,她明白,一切都完了。終於母親發現了,咆哮聲中夾雜著陸蔓文撕心裂肺的哭聲,不論怎樣鞭打,她始終沒有說出沈羽軒。這個瘦弱的女孩為這個男人不負責任的愛承擔了一切,悲傷,指責,當然還有恥辱以及毀掉的前程。他的父母都是有名望的人,無法接受自己的孩子做出這樣有損家聲的事情,可惜也無法狠心將親生骨肉趕出家門。陸蔓文的母親清楚的知道,她不能帶孩子去醫院,也不能將醫生請到家裏來,這樣會毀掉孩子,也會毀掉這個家。於是,蔓文的母親決定將蔓文關在家裏直到孩子出生。就這樣,蔓文離開了學校,離開了充滿她和沈羽軒一切回憶的地方。然而一切並沒有那麼計劃中那麼順利。
在這個時代,沒有誰家會容忍得了這樣一個未婚先孕且還在上學的女孩,即便是自己的親生閨女,也無法逃避這樣的宿命。謾罵,羞辱,摔打以及嘲諷彌漫著陸蔓文本該春風蕩漾的年紀。她開始自卑,不愛與人交流,她把自己關在隻屬於自己和羽軒以及腹中孩子的世界裏。她時常摸摸自己漸漸大起來的肚子,和肚子裏這個被父母稱為孽障的孩子說話,每當這一瞬她總會回到那個隻屬於自己和羽軒的夜晚,他溫暖的胸膛,信誓旦旦的承諾。蔓文愛這個孩子,這是羽軒留給她唯一的紀念品,同時她也恨這個孩子毀掉了所有。她的內心充盈著矛盾與糾結,自責及恐懼,愛與仇恨。
時間很快過去,孩子在蔓文的肚子裏開始躁動,終於,要生了。與常人一樣,蔓文因為肚子的疼痛從呻吟到叫喊,豆大的汗珠流過她的麵頰混著淚水濕透了枕頭。也與常人不一樣,偌大的屋子裏蔓文隻感覺得到家人厭惡和嫌棄,床畔沒有孩子父親溫暖的身影及疼惜的話語。蔓文看得到,窗外簌簌飄落的枯葉隨風飄搖,像極了這個孩子。一陣掙紮後,孩子終於出生了,沒有人願意抱抱自己手中的小女兒,裹著一匹紅布的孩子生了衣服像極了他爸爸的臉龐,蔓文心裏百感交集,自己的親生父母無法原諒自己,無力的她懷抱著自己的女兒眼睜睜看著自己的父親摔掉手中的茶杯揚長而去,母親也跟著去了,沒有多看自己一眼。她將自己的臉龐貼近女兒的臉,如同羽軒胸膛裏的溫暖,那一雙明明羽軒的又在深情的望著自己。就在此時,她告訴自己“我不後悔”。蔓文吻上了孩子的嘴,她很清楚這個孩子接下來的命運將會如何,可是她不願意去想,她隻願意親吻,撫摸懷中自己所有的愛和希望。“清秋,對,就叫清秋吧”。望著窗外甚是悲涼的秋天蔓文覺得孩子的出生是如此應景。就這樣小清秋有了自己的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