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瘋了,醋壇子。”白月白了他一眼,繼續看自己的話本去了。
天兒漸漸回暖,白月有些嗜睡。有時與翾飛說著話兒,沒說多久,人就乏了。翾飛笑她越來越像小豬兒,卻又溺愛的,由著她倚著自己的肩膀睡。
崔青鬆時常捎信兒給白月,目的都是一個:把崔家兩個兒子從西部邊關調回來。
據崔宛筠描述,崔青鬆的兒子之中,活下來的就隻有他與宛筠母親生下的崔十安,和與劉姨娘生下的崔錦程,其餘全部夭折。戰事不息,這位胖了好幾圈的國丈爺擔心自己會失去這兩個兒子,終於坐不住了。
幾次傳信沒得到回應,國丈爺找了個機會親自進宮來,卻撞上了翾飛在皇後宮中。
國丈爺瞧著自己這個氣勢駭人的女婿,和倚著女婿安眠沒心沒肺的自家女兒,擠出了一縷笑,不敢說什麼。他不知道,他傳給白月的消息,都被直接送到翾飛手裏了。
猶豫著,崔青鬆什麼都不敢說,隻說想念自己的女兒前來看看這種,他自己都不信的話。翾飛也不能裝作什麼都不知道,把這事兒糊弄過去,畢竟崔宛筠走前要求他們好好對待自家兄弟。
所以翾飛說:“皇後在後宮之中太孤獨了,最近總是念叨她的哥哥和大姐,可惜崔宛筠已經逝去,人死不能複生,就讓崔十安回來看看吧。”
崔青鬆趕忙應下,他不敢再提另一個兒子的事情。在與西國酣戰當頭,能叫回來一個已經算是聖上恩澤,兩個都叫回來,朝中就該有人心生不滿了。不知道為什麼,他總覺得自己這個女兒變了,不像之前那樣——今年她娘親的冥誕,她都沒有去給她娘親上香,甚至連提都沒有提及。要知道,她沒嫁人之前,那兩年她娘親的冥誕她都會穿著素衣去上香,哭哭啼啼兩三天,因此事還被劉姨娘毒打。
那時他知道醜鬼女兒幾乎被劉姨娘打死,也不是很關心,還好後來醜鬼女兒熬過去了,變成了今天的皇後,不然他哪有這樣的好日子過呢?
這時的他,還沒想到其中哪裏不對。
國丈爺興衝衝的,要將聖上的命令傳發出去,可是沒過兩天,崔十安還沒等調回來,南星的羽書到了。書信中說,崔錦程投敵,導致赤焰軍中敵人埋伏,死傷慘重。
一時朝野上下怒火四起,很多人責罵崔氏兄弟叛國求榮,抓回來千刀萬剮都不夠,罵聲禍及崔家祖宗十八代。
開始有一種聲音,沒有傳到朝堂上,卻在民間流傳起來,說皇帝要廢後,因為皇後的兄弟叛國。
就在這個聲音越來越高,翾飛派出人去搜查消息來源時,照例進宮檢查宮中主子們身體的太醫發現,皇後近幾日嗜睡的原因,是她懷孕了。
那種聲音很快弱了下去,以宰相林聽南為首的翾飛舊部開始鼓吹:這個孩子是上天降給赤焰的福星,蕭氏皇室增添新丁這是喜事,邊關禍亂很快就會平息。
在這個嚴冬漸行漸遠的日子裏,京都裏接二連三出現神跡。有夏天會開的富貴之花提前開放,有光天化日之下;河中心出現旋渦,河底幾丈長短的龜千歲暴露在好事者麵前;夜裏紫色的霞出現在皇後宮殿上空,許久才散去。這一切無法人為的事情,都在向大家證明,皇後崔氏肚子裏的孩子是福星,崔氏不能夠廢後。
於是,廢後的聲音顯得無力起來,很快便消失得無影無蹤。
白月懷孕的事情傳出去沒幾天,有一個人持著南稹皇室使者的身份,自千裏之外前來拜訪。這人是白月的二叔,澹台新玨。
翾飛本來就寵著白月,這下白月懷有身孕,他更是什麼都不讓她做,就差連吃飯都有人喂到嘴裏了。白月哭笑不得,說他把她當小豬兒養了。
所以澹台新玨看到白月臉龐嘟嘟的嬰兒肥,原本憂愁的臉一時忍俊不禁。
“二叔,您這次來,是為了什麼事?”白月見他風塵仆仆,算算時間知道她懷孕的消息不可能那麼快傳到南稹,澹台新玨前來定是另有原因。
聽見白月問他來由,澹台新玨變得滿臉嚴肅:“白月,上官盈盈溜走了。”
瞧著他的臉色,白月知道不妙,靜靜等著他說下去,他說:“你知道,‘澹台’二字在南稹幾乎是禁忌。我澹台家在南稹,放棄了自己原本的姓氏,隻以‘譚’為姓氏,以赤焰商人自稱。即使這樣,長公主一家,依然因為這個姓氏家破人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