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弘方的氣色,真的是一天比一天好起來,他開始把大把時間花費在與了空和無塵的談佛論道上。
了空和無塵為久居皇城的蕭弘方打開了一道通往長生修仙的大門,他迷戀起丹藥,向往起長生不老,萬世稱王。
他對朝政之事本就有心無力,幹脆將每日例行的早朝議事改為三天一次,這樣過了約莫倆兒月,又覺得煩,更是把早朝議事改為半個月一次。禦書房內奏折堆滿了書案無人處理,引得滿朝上下議論紛紛。
風吟和花頌派人到昭王府討要息肌丸的次數變多了,蕭弘方的精力愈加旺盛,她們很怕自己被更漂亮溫柔的女子代替。
許久不見的太子蕭卓宸來府上拜訪時,蕭弘方已經將批閱奏折的事交給了翾飛來做。以前,蕭弘方對翾飛是有所忌憚的,但現在他最不怕的就是翾飛。文瑜和太子的勢力都在朝內,威脅在眼皮子底下,翾飛可以依仗的將士們卻遠在邊關。而且他是要萬世稱王的人,翾飛中了毒,隻剩兩年活頭兒了。
一張窄長的臉上,太子的眼神越來越陰暗,配上略黑的眼圈高挺的鼻梁和微抿的薄唇,冷漠之氣外露。
“九王叔,”蕭卓宸笑著,兩顆小虎牙很搶眼,“近些日子,您可受累。”
翾飛報以微笑,眼睛微微彎起,他最近的確受累,宮裏府裏兩頭跑,花了好幾天的時間才把蕭弘方積壓下來的折子處理完。
“九王叔不愧被百姓供上神壇的人,隻用了幾天的時間,便把父皇登基四年沒能處理好的兩湖旱災解決掉了。”
屏退了左右,翾飛眯起眼,問他:“你到底想說什麼,但講無妨。”
蕭卓宸一笑,問道:“九王叔認為,我父皇適合坐在他現在的位置上嗎?”
“你想坐。”翾飛一針見血。
“不,”太子搖搖頭,否定了翾飛的話,“我不想坐那個位置。”
“但是,”蕭卓宸又說,“我已經為那件事舍棄了太多,不達到目的,我死也不會瞑目。”
“所以?”
“侄兒想要確定一下,九王叔對您的生母靜妃的感情有多深。”
翾飛有些摸不到頭腦,說著蕭弘方和皇位,為什麼又扯到他生母身上去了。他正了正身子,微微皺眉望進蕭卓宸的眼裏。
“九王叔,你的生母靜妃之所以會死,是因為先帝懷疑你不是先帝的血統。”
“什麼?”翾飛錯愕,他的母妃死因的確可疑,可是……
“我母妃去世的時候,你還沒出生,你怎麼可能知道這種事情。”
“我怎麼知道的你先別管,我現在要告訴你的都是真相。靜妃會死是因為先帝懷疑你不是先帝親生,百口莫辯的靜妃麵臨失去你和失寵,在先帝壽宴之上替他擋下了刺客的刀,以自己的死亡換來了你的周全。而設計讓先帝懷疑你非親生的人,就是當今太後,那時蕭弘方還沒有為太後所討厭,所以也不會少了他的份兒。”
翾飛後仰,靠上黑檀木椅後背,眼眶微微發痛,長舒一口氣,他吐出兩個字:“證據。”
有記憶起先帝就沒有舉辦過壽宴,原因全在有一年的壽宴上,有刺客混入宮人之中刺殺先帝,先帝因此失去了自己曾經最寵愛的妃子。那年翾飛才是個話都說不利落的小孩子,連自己母妃長得什麼模樣都記不得,便永遠失去了她。
蕭卓宸對翾飛的質問早有準備,自袖口抽出一本手記,遞給翾飛。翾飛接過來翻開,看了一行便愣住了。
這是靜妃的手記。
蕭卓宸不明白翾飛把手記放在鼻端輕輕嗅一下,有什麼用意。翾飛卻不再懷疑這本手記是否真實,他肚子裏的共生蠱靈蠶已經通過自己的行動告訴翾飛,這本手記上有它故人的氣味。
翾飛一目十行,一頁頁飛快翻下去,終於翻到有關那段悲傷往事的描述。
那是在靜妃隨君外巡,懷了身孕回到宮裏之後。無法陪伴皇帝的皇後鄭氏,對靜妃的態度由憎惡轉為歡喜。
起初靜妃對皇後的態度轉變很是質疑,可是無論她怎麼試探,皇後對她都是那麼友善。終於有一天皇後向她吐露實情,說自己染有血崩之症,命不久矣,希望自己死後能有一個善良的女子陪伴皇上到白頭。
靜妃私下問過太醫,太醫說皇後的血崩之症是真的,皇後命他們瞞著皇上,怕皇上知道了傷心。
靜妃相信了皇後,從此二人以姐妹相稱,相處愉快。
這種平靜的日子在翾飛一歲時結束了。皇後和皇帝說了一夜的話,出來後皇帝看靜妃和自己這個九子的眼神就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