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丞相一句話,涼了自己的心,也涼了鄭巧顏的半生。
他低聲念叨:“是我的錯,讓你變得如此驕縱刁蠻不知輕重,闖下大禍……”
“不會的爺爺,不會的,沒有那麼嚴重的!”鄭巧顏遠遠看著手裏握著一柄長劍的翾飛朝這邊來,拚命拒絕接受最壞的後果。
這是她進到昭王府之後第一次看見翾飛,可他的臉上卻是那樣的冰冷。對著她時,他要麼不屑到連個正眼都懶得給,要麼就是這樣滿麵的陰霾,可他麵對另一個女人時,臉上永遠是溫柔的,溫柔到滴下水來。
鄭巧顏終於不得不麵對她一直不願相信的事實,那就是她永遠取代不了崔代柔在他心裏的位置。
她不甘心!
如果那個女人當初死在了夢曼陀的作用下,這麼今天這一切都不會發生,她才應該是與他舉案齊眉的那個人,崔代柔憑的什麼?!
瞬間,鄭巧顏甚至期盼,崔代柔能與她腹中死去的孩子一樣,一命歸西。這樣,或許沒過幾天他就能忘了那個女人,回頭好好看自己一眼,然後對自己露出深情的笑容。
但世事不遂她願,崔代柔活得好好的,反倒是她在翾飛冰冷的目光下無所遁形,就快要被他的眼神殺死了。
鄭士年上前一步與比自己高半頭的昭王對視,把鄭巧顏死死擋在了自己的背後。
視線被阻斷,翾飛不得不移回目光,看向自己麵前氣息有些慌亂的老丞相鄭士年。
“您孫女做的好事,丞相大人,這是本王的第一個子嗣,本王卻連看他降生的機會都沒有了。”
鄭士年兩腿微微發顫,強迫自己保持鎮定:“是巧顏的錯,可王妃自己也有錯。”
“嗬,”翾飛冷笑,“月兒的確有錯,她的錯就錯在答應讓一個蛇蠍心腸的女人進了門。”
“您……”
“王爺,”打斷鄭士年話頭兒的是鄭巧顏,她依然畏縮在丞相年邁的身軀之後,卻忍不住為自己辯白,“崔氏善妒惡毒,她才是蛇蠍心腸的那一個,你為什麼就看不岀?”
“本王要相信一個,靠往本王身上潑汙水進門的女人的話嗎?你殺了本王的孩子,反倒是個心腸柔軟的?!”
已經步入夏天,外麵鳥語花香,可是鄭氏祖孫覺得很冷,往身上披兩條棉被都不一定夠。
王府進進出出的人太多,前院的陣法早撤了,端王文瑜和端王妃也不是什麼身份低的人,所以沒讓人通傳就輕易跑了進來。
程雪是真的擔心白月,急得眼淚都快掉下來了,來到也不管那麼多,直接奔著白月所在的房間去了。文瑜來到丞相和翾飛中間,瞪了一眼正探頭探腦的鄭巧顏,臉上說不出的厭惡。
“側妃鄭氏,心胸狹窄為人歹毒,做出謀害正室子嗣之事,當殺。”文瑜還沒想好該說什麼,翾飛在一旁發話了。
文瑜倒是沒什麼,那姓鄭的兩位踉蹌著後退幾步,差點一起摔在身後的草叢裏。
寶劍出鞘,翾飛一把拉開老丞相,揮舞三尺流霜朝鄭巧顏砍去……
鄭士年兩眼發黑,往後一倒,昏死在地。
鄭巧顏害怕到忘記閉眼,直愣愣地看著那要命的利器奔自己的天靈蓋來了,什麼東西脫離了她的身體,褲子裏熱乎乎的。那利刃懸在她頭上兩毫,並不再往下落。
“老九,”文瑜握著翾飛持劍的腕子,道,“不要衝動!”
“六哥什麼都不必再說,這女人本就該死。”翾飛的聲音冷冽,與文瑜較起力來。
給鄭巧顏使了幾個眼色讓她離開,可是鄭巧顏已經傻了,杵在原地像塊木頭橫豎不動彈,把文瑜氣得不顧儀態,連翻了兩個白眼,一腳把她踹岀翾飛長劍能及的範圍。
端王文瑜在外麵翻白眼棄端莊於不顧,頂著端王妃名號的程雪在屋裏頭翻白眼,毫無形象。
“可真有你的。”
這句是程雪在說白月,也是白月在說程雪。
半晌無言,兩人歎息一聲,程雪坐到白月身邊,猶豫著問她:“小月,你和蕭翾飛……是真的嗎?”
白月回給她一個堅定的“是”。
程雪笑了,笑得眼圈發紅,喉頭哽咽:“我們認識這麼久了小月,你、我都沒想到什麼樣的人物能配得上你,你聰敏又一身傲氣,我都怕你這輩子不嫁人了。看到你過得幸福,我就放心了。”
用帕子拭去淚珠兒,程雪擺正臉色:“好不容易有個相處的機會,怎麼哭起來了……小月,你說的那件事,我已經讓老鍾叔安排好了,要做什麼大可放心去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