揉了揉酸痛的肩膀,薇清歎了口氣。解開頭上的飾物,栗色的長發披散下來。鏡中的人已退下了淡妝,稍有些蒼白的臉雖然精致,卻帶著頹廢的疲憊。滿臉的滄桑氣息與她年輕的麵容形成巨大的反差,柳眉一挑,卻是冷漠的嚴肅。
“您今天似乎很疲憊呢,是否要改變行程?”身後有人端上紅茶,然後退到一邊。一身精幹的收身西服,頭發梳的很整齊。白色的牙齒在笑時有著明亮的光澤。
“威廉,福特呢?”沒有回頭,薇清端起紅茶抿了一口,在白色的霧氣裏,她的輪廓有著親切的毛暈。
“他去整理‘晚蕪院’的賬目了,今日是二期的會日。”威廉的臉上很是穩重,絲毫沒有因身前的人是一個年輕的女子而表現出輕視,“再次向您確認行程,是否要去呢?起碼我認為小姐今天應該休息。”
歎了口氣,薇清心不在焉的玩著發飾:“好吧,我也確實覺得有些累了。你去安排吧。後天有一個t台展,記住把衣服的成品送過去。”
“是,一會會把您的衣物送過來,請休息片刻。”
脫下華麗的禮服,換上極不起眼的衣物,薇清將頭發在腦後梳成高高的馬尾,戴上鴨舌帽和墨鏡。威廉也是一身休閑裝,手裏拎著一個白色的紙袋。薇清看了看他,滿意的點點頭。
開車從地下道過去,交錯的路徑宛如迷宮。身後的巨大的不夜城的喧囂漸漸遠去。
薇清沒有閑下來,她依舊抓緊時間,在半本雜誌大小的pc上忙碌,偶爾抬抬頭,看一會飛逝的風景。開車是她最最不喜歡的出行方式,但卻是最低調的好方法。誰想看見一輛核能滑機氣勢洶洶的開進貧民區又沒有反應?
約半小時後,車終於從地道裏開出來。周圍早已不是高樓大廈和五光十色,空曠的荒原邊緣是破舊,擁擠而淩亂的低矮住宅。在遠處豔麗的華光中,更是顯得寂寥的無垠。這物流世界中,破碎的,醜陋的補丁,被遺忘在世界的盡頭,成為一些人驕傲的笑料。
下車,輕輕的走過去。沒有聲音的運動鞋,衣角在風中翻動。眼前是一片沉寂的黑。仿佛不曾盛裝過任何生命。
薇清在一個破舊的門前停下,伸手輕輕的扭開把手,推門進去。沒有門鎖的房間狹窄,裏麵堆滿了生活的雜物。爛了一個角的衣櫃裏放了不到20件衣物,低矮的床上鋪著略短了一截的床單和薄被,露出木製的床板來。床頭有兩個累起來的大紙箱,裏麵放了不少東西。有些突起的鋼管桌上放著一對用的變得薄的有些透明的紙杯。
威廉在門口站了片刻,見薇清沒有什麼吩咐,雖不好行禮,但壓低了聲音:“小姐,請您先行休息。再次提示您,明天有學院的高層酒會,我到時會再會通知您的。另外,楓先生那邊,也要請您聯係一下。您覺得如何?”
淡淡的口氣:“恩,可以,你先回去吧。”“是。”
關上門,屋內一片黑暗。薇清熟練地把手伸入衣櫃在櫃壁上一按,然後直直的走了進去。瞬間光亮一閃,又迅速消失了。
這是隱藏在破屋中的真正的核心,薇清的,家。
白色雕花的牆壁,紫色的施華洛水晶吊燈,紅木家具,緞羽的圍簾拖到白玉石的地板上。寬敞,明亮,簡潔而不失貴族的氣派。誰曾想,薇清早已買下了整個貧民區的地下使用權,並建造了這樣一個奇異的地下居所。
麵前是一個女子。她的模樣和薇清十分相似,但卻更溫柔些,眼角眉梢沒有一點黑暗,仿佛是真正的天使降臨人間。那種淡定而憐憫的神色叫人很難判斷她的年齡。隻是唇色有些偏白,楚楚可憐。一身月白色袍子,坐在一個奇怪的椅子上,明亮的淺笑著看著薇清。
“漪瀾,我回來了。”
“恩,薇清,歡迎回家。”
相視而笑,一瞬間似乎要忘卻一切痛苦和不安。
“今天有些晚呢。”
“是啊,有些難處理,要你久等了。所以啊,給,道歉哦。”不會在別人前露出的語氣,手中遞過去那個白色的紙袋。
“啊,是這個啊。真是好久沒吃了呢,慕斯的青果膏。”
“是呢。也隻有這個最清爽了,你吃不會胃疼的。”
“威廉肯定又跑死了,你總叫他幹累人的活。”
“沒有啊,他自己也很樂意的。來,快嚐嚐吧。”
薇清笑著拿過一對銀叉子,遞給漪瀾一個,卻並不吃膏點,隻是笑笑的看著漪瀾吃。水晶吊燈則色的光芒溫柔的投在她的臉上,有一種難得一見的柔和的美麗。
但也隻是吃了幾口,漪瀾定定的看著薇清,憂傷的笑了:“今天的事,是不是很難處理?雖然我覺得那幾個人不會是你的對手,但你的表情寫出了不安定的因素呢。”
“是啊。那幾個老家夥倒是很好對付。想權想癡了而已。”
“那又是誰讓你都那麼費神?你可好久沒遇過像樣的對手了。”
“你猜呢?”